古依儿正想给苗仁伯递眼神,示意他别说太多,就听苗仁伯对陇阳道,“那孩子的牙齿都掉了,王妃想在此找找看,不知道能否找到。”
“那我也去帮着找吧。”陇阳说着话就要往土堆去。
“不用了,这里人手已经够多了,我带你再去里屋看看,说不定能发现什么。”苗仁伯拉着他再次朝那间简陋的卧房去。
古依儿目送他们离开,眸光有些复杂。
在她身旁,姬百洌与她神色一样,注视着师徒俩离开的背影,暗沉的眸底闪过一丝复杂。
直到师徒俩进了屋,他们才收回视线,默契的相视着。
“洌,我有一种猜测……”
“我知道,此事回去再议。”不等她说完,姬百洌低声打断了她。
“嗯。”古依儿点了点头。
经过她和衙役一番刨土,终于不负所望从土里刨出几颗碎牙。
古依儿让人取了水,洗净之后放回了九儿嘴里。将九儿嘴唇合上的时候,看着那没有血气的唇角略有上扬,就像在对她笑一样,她点了点头,“放心,姐姐一定会抓到凶手为你们报仇的!”
盖上白布,她又严厉的朝衙役吩咐,“买两口时棺木,将他们父子好好葬下!”
“是。”衙役们都躬身应道。
离开前,苗仁伯和陇阳还在屋子里没出来,她没有进去打招呼,随后就与姬百洌回了昭陵王府。
一回府就听门外禀报,说太师来了好一会儿,正在里面等他们。
他们回到悦心阁,古奎忠背着手在厅堂里走来走去,显然等久了有些不耐烦。
见他们回来,他赶紧朝姬百洌问道,“王爷,出何事了,为何突然把京城知府董滨送交到御史台?可是他犯了什么大事?”
早前的御史陶锦良已经被革职,如今御史台暂有他掌管,突然接到消息说姬百洌把京城知府董滨送到御史台受审,也没给个明确的罪名,他百思不得其解,立刻就赶来昭陵王府询问情况。
姬百洌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径直走向主位坐下。
“王爷?”
“让依儿为你说明吧。”
听他把这种事都推给了女儿,古奎忠老脸有些沉。朝堂外的事他女儿插手也就算了,这朝堂里的事还要他女儿插手,这成何体统?
可女婿一副不想开口的样子让他也莫可奈何,只能不解的朝女儿看去,“可是董滨冒犯了你?”
古依儿直接送他一记白眼,“听爹的意思是冒犯我我就必须让谁下台?敢情在你眼中我就是这么一个自私自利的人啊?”
“那董滨既无过错,为何要送交御史台?”古奎忠严肃的问道。
“我也希望他无过错,所以希望御史台好好查一查他,要是他真无过错,大不了让他回去继续做他的知府。”
“依儿,那是朝廷命官,你如此做分明……”
“打住!”古依儿抬手阻断了他后面的话,然后冷飕飕的对他‘哼’道,“我也没说要把他怎样,只是让你查一查这人的作风和政绩,这难道不是御史台应该做的事?怎么,要出了什么过错才去审查官员?就不可以随便抽查?让你代掌御史之职,你就是这样做事的?”
“你……”古奎忠被她说得无言以驳。
“哼!”古依儿坐到椅子上,冷着脸继续道,“发生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前任御史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京城以及周边的官员都不像话,远一些的还不知道有多混乱。这董滨虽然没出错,可也给了我警示,说不定我这招‘抽查’能震住不少人呢。你要是觉得御史不好做,害怕得罪同僚,那就让出来,我有的是办法为皇上清除朝廷里的蛀虫、害虫、病虫、死虫子!”
凭她胆大妄为的性子,古奎忠当然知道她不是在说笑,只是自己被女儿数落不尽责,他面子上当然挂不住。
他朝某位王爷女婿看去。
结果某位王爷女婿一改先前的冷漠,眼中带着一丝赞赏的笑意,那宠溺十足的样子让他极其无语,喉间就像卡了一根刺一样,想说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
他那点心思古依儿能看不懂?想搬救兵帮他?哼!
她的洌虽然也有霸道的时候,但正事上是讲理的,与其说他宠溺她,不如说他是非分明极有主见。
像古奎忠这种明里暗里轻视她是女儿身的行为,休想让她家洌帮他说话
不过她也不想把古奎忠气死,缓了些神色和语气,认真与他说起来,“我也不是要刁难朝廷命官,只是这知府里小小一个书吏说话做事趾高气昂,实在让人气愤。上次,就是我第一次到京城的时候,与县上的人一起到京城衙门交差事,那肖书吏完全一副狗眼看人的姿态,都是公门中人,他凭什么摆那么高的姿态?再说这次,他一个书吏,不知道参与过多少案子,严谨认真应该是他该有的本分吧?可是他在案发现场怎么做的?案子才开始,什么都没查清楚他就叫人清理现场,如果这是别人我还可以理解,可他是书吏啊,难道也不懂案发地的重要性?再看那董滨,我是没觉得他有问题,可仔细一想就不对劲儿,他身边的书吏这副德性,他要是个正常且正经的官员,会允许自己的手下犯这样的错?”
古奎忠听得脸色一沉一沉的,接不上话,也找不到话来替董滨开脱。
如果肖书吏真犯了那样的错,那董滨自是有管教不严之过。这管教不严也算是往轻了说,如果往重说,那就是失职了。
“行了,我说了这么多,就一句话,彻查董滨。”见他神色也逐渐冷静下来,古依儿继续说道,“如果太师或者其他大臣认为我是无中生事,那你们就替董滨作证吧。不过丑话我要说在前面,我敢怀疑董滨,那我就一定会找到证据,要是他是个清正廉明的好官,我古依儿可以放下身段向他磕头道歉还他名声,但如果我的证据证明他在任职期间有过错,那所有帮他说话的人就等着吧,我会把你们每个人都查一遍,看你们谁与他是一伙的!”
“依儿……”听她把话说得如此重,古奎忠又气又无奈。
“岳父大人不必再多言,依儿所说本王皆认可,朝堂是该好好清理一番了。”一直没说话的王爷女婿突然开口。
他都亲口说话了,古奎忠也不好再争辩什么,只能应道,“是,我知道该如何做。”
他看得出来今日女儿的脾气有些大,说话不但凌厉,还带着一股子恨气,于是又朝女儿问道,“究竟发生了多大的案子,你可是在为此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