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人就仰头冲二楼喊:“三婶,有人找桂新华。”
一会儿,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妇人从楼下慢慢走下来:“你们,是哪里来的?”
沈教授走上去说:“我们,是从上海来的。桂新华妈妈,桂新华在家吗?”
“哎唷,你们来得真不巧,他前两天还在家里的。”桂新华妈妈客气地带他们进屋,“快进来,坐一会。这次啊,他是开着车回来的,在家里住了好几天呢。他总算好起来了,开心得不得了,开着车到处跑,去开给亲戚朋友,乡里乡亲们看看。有了钱,这次回来,他还给我这个娘,买了许多吃的东西。以前,都是空手的。”
桂新华妈妈说着,掇了一张条凳给他们坐,又中气不足地说,“他好了,我这个做娘的,也替他高兴。唉,以前哪,他在社会上瞎混,我,一直替他担心。”
郭小茹与沈教授面面相觑。她都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话了。她刚才确实是有些紧张,可她没有看见楼房周围有轿车,就知道桂新华不在家,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现在听了他娘说的话,才知道桂新华真的开车回来炫耀过了。
她像个新媳妇访人家一样,打量起这个家来。这个家看上去比较清贫,底下的客厅里除了一张方桌和几张凳子外,几乎什么也没有。东屋里是一副砖灶,还有一些农具和农作物。砖铺的地面,不太平整。不说家徒四壁吧,却几乎找不见一样现代化的家用电器。
“桂新华父亲,前几年已经故世了,所以这个家,就这个样。”沈教授附耳告诉郭小茹。
他们还没有来得及问桂新华的一些情况,门口就围过来五六个老人和小孩。郭小茹被她们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垂着眼皮不敢看他们,更不敢向桂新华娘发问,好像她就是桂新华未过门的媳妇似的。
倒是桂新华的娘眯眼看着沈教授,有些疑惑地说:“你,不是以前来过的,教授吗?你们,后来怎么不好了呢?新华上次一个人回来,我还问他,那个教授昵?他说你嫌他穷,没房子,没车子,不要他了。是不是这样啊?好闺女。”
沈教授尴尬地笑了笑说:“阿姨,不是这样的,是他不要我。他住在我那里好好的,突然不声不响跑了。所以今天,我就是来找他的。”
“是吗?”桂新华娘感到很意外,“我就晓得,肯定是他不老实,否则,你们今天,也就不会找过来了。”
沈教授说:“是的,阿姨。桂新华在外面做了许多不好的事情,你可能还不知道呢。喏,她叫郭小茹,是从上海过来的,也来找桂新华。”
桂新华娘满脸皱纹,背也有微佝,听力却还好。她一听,脸色就变了:“这位姑娘,你找新华,是什么事啊?”
郭小茹这才红着脸对她说:“他在上海,借了我十万元钱,就关了手机跑了。这钱,我都是问爸爸妈妈借的,她们催着我还钱。所以,我是来问他要钱的。”
“啊?”桂新华娘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又有些尴尬地看了看门口的邻居,讷讷地说,“他好长时间,没有回来了。这次回来,跟我说,他马上就要赚大钱,成什么,富翁了。我有点,不大相信,可看他开了一辆漂亮的车子回来,也就相信了。”
门口一个四十多岁的矮个子妇女说:“是呀,我们都有些怀疑,他哪里来的钱买车子?他以前一直没钱,很少回来家的。这次,突然开回来这么漂亮一辆轿车,我们都看呆了。”
郭小茹的心里比他们还要惊讶。她压根也没有想到,桂新华当教育局局长的爸爸,原来是个小镇屠户,而且已经死了;当国营企业财会科长的妈妈,原来就是这样一个农村老妪。那么他真是大学生吗?他说的话中,还有真话吗?李建国说得没错啊,咨询考察,对一个婚爱中的女人来说,真的是太重要了。你当时,怎么就不提出到他老家来考察一下的呢?要是能来,或者光提出来,你就不会上当了。
她多么迫切地想知道桂新华的真实情况啊,也觉得有必须把外面一个真实的桂新华告诉他们,就扬起头,对他们说:“桂新华这辆车,纯粹是骗了别人的钱买的。他不仅骗了我十万元钱,还骗了启东一个做服装生意的女老板二十万。他,唉,我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会相信,或者会感到非常震惊。可我想,还是应该把知道的情况告诉你们。他在外面,骗了许多女人。不仅骗他们的钱,还骗着跟她们同居。这个沈教授只是其中的一个。据我所知,他还与山东的刘局长,启东的柳老板同居过。可能还有别的女人,我们还不知道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