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黎温柔笑笑,和沈思月摆手暂别,回御极殿批阅奏折去了。
昨天答应一起写话本的承诺,则因为丽昭仪之事暂时耽搁——总不能别人命悬一线,他却和沈思月欢呼寻乐吧?就算厌恶丽昭仪,对人的生命也要保持敬畏。
谢黎照常上朝,处理政事,五天上一次大朝会。
中秋佳节到了。
丽昭仪靠着太医的会诊,撑了十多天,最终在中秋晚上过世。
宫里发生那样的事情,太后和沈思月都没有兴致设宴,打赏了各自宫里的下人,摆上几道菜和点心,三人围成一桌用了下膳食。听到丽昭仪过世的消息,太后一愣,竟有恍若隔世之感。
“人老了,看不得这些东西。”太后像是忽然老了十岁,想说什么,又下不来台,僵硬着脸色对沈思月道,“皇后,丽昭仪的事情就拜托给你了。”
沈思月和谢黎交换了一个眼色,点头道:“儿媳知道了。”
太后干咳一声:“那哀家先回去了,中秋宴你们慢慢过吧。”
宫女上来,扶着太早走了。
沈思月托腮看着,喃喃道:“其实太后也挺可怜的,一辈子都没有孩子,收养了你和贤王两个,你们两个还斗个不停。加上先皇走了,她孤零零一个人熬日子,未免太寂寞了。”
“想那么多干嘛?”谢黎端了一杯梨花酿,一饮而尽,“朕总不会让你走在我后面。”
沈思月一脸认真:“臣妾也不会让皇上一个人。”
谢黎怔了一下,转头看她:“思月……”
月下,花香淡淡弥散开,沁人心脾,树影打下一层影子,落在青年侧脸。
八月的凉风吹过。
谢黎穿着一身玄色滚边的宽袖长袍,眉宇英气逼人,回眸时从凉薄转为深不见底的宠溺。
他眼中含笑,放下酒杯,握住沈思月皓腕,定定道:“思月放心,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此生我定不负你。”
沈思月似乎是喝醉了,仰起头,露出微醺的灿烂浅笑。
“我相信你。”
目光两人对视,视线相接,目光里交融着心有灵犀的淡淡甜蜜,空气里隐约有清甜的花香。
谢黎倾身,贴上沈思月的唇。
一切都是刚刚好。
……
半个月后,栖凤阁。
一大早,谢黎下朝回来,叫醒沈思月,和她说了丰都的事情。
“丰都回来了,大败南夷乱党,朕今日封了他为怀化大将军,正三品,日后跟在你父亲手上做事。”
沈思月迷迷糊糊点头,翻个身,将头埋进被窝里懒得开口,神情非常疲倦,对于这个名字没有半点反应。
谢黎略显无奈,唇角露出笑意,拂过她的侧脸:“这可是你的义兄,朕为了你才封的,怎么都不道谢……”
“别吵……”沈思月不耐烦,闪闪躲躲地捂住耳朵,“我要睡觉。”
因为转身的角度,她雪白无暇的背脊半遮半露,上面布满了斑驳的吻痕。
谢黎本来还要逗她,见状瞳孔一缩,掩唇干咳一声,连忙扯上被角盖住。
回头看了眼身后站着的宫女,见她们都低着头,谢黎松了口气,心里有些无奈。
沈思月有时候就是太大大咧咧了些。
她从小都是下人服侍长大,习惯了穿衣沐浴都有人陪着,对于某些私密的事情就一点也不在意。谢黎对此时常感到不适应,好在这些宫女都受过规矩,不敢抬头看,谢黎总算没有发火。
“你们先下去吧,朕叫醒皇后,你们再进来。”
栖凤阁下人:“……”
以点星为首,注意到谢黎视线的下人纷纷表示自己非常无辜。
她们只是按规矩服侍皇后娘娘啊。
不过皇上和皇后的关系越发好了,他们这些下人站在这里,也时常感觉自己太多余——
算了,还是走吧,别在这里碍眼。
内室的人走干干净净,没有人在,谢黎放松许多,用尽千百种手段,叫醒了沈思月。
不是他非要欺负沈思月,只是今日庆功宴,沈将军和沈夫人也会进宫来,沈思月正好可以趁机见一见他们。
听到爹娘的名字,沈思月眨了眨眼,努力睁开了眼:“他们要进宫?”
“是啊,庆功宴。但是你这个皇后不在,没有宴席,他们可能就进不来了。”
沈思月皱了皱眉:“你让开,让我起来。”
谢黎大大方方地放开沈思月,看着她穿上中衣,叫人进来服侍。
此次宴会设在宾客馆,往常是用来接待外宾用的,早已冷清了数年,也就是这次沈思月想起来,在这里摆上了宴席。
宴席只邀请了十几位朝中大臣,都是新内阁的辅臣。
谢黎以权谋私,让他们带上各自的夫人一起来,所以沈将军和沈夫人都在场,还有刚刚立下大功的丰都也在。
谢黎已经想起来,为什么他觉得丰都这个名字耳熟了。
没记错的话,丰都就是三年后,那个帮助贤王打退漠北蛮君军、收付京城的沈家军少年将领。
谢黎扫了坐在角落的少年一眼,心里非常满意。
有了良才美玉,以后他处理朝政就更加轻松了,也有更多的时间去陪伴沈思月。
女人啊,最不能缺的就是陪伴。
正在和爹娘说话的沈思月不知道谈到了什么,微红着脸颊,瞥了谢黎一眼。
谢黎似有所感,朝着沈将军举杯。
“此次大败南夷,丰都将军立下奇功,沈将军作为他的师父,也要大赏。”
沈将军笑呵呵地抹了把胡子,头一次用看女婿的目光看着谢黎,露出十二分的满意笑容:“臣不敢居功,为皇上立功,职责所在。”
谢黎低首摇头笑,知道又是沈思月说了什么,满心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