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红渠是还没到午时便急匆匆的过了渡,到卢湾去的,家里装修的事那么多,王玉花尼个死婆娘,得回来张罗张罗一下啊,老子忙着呢,哪顾得过来。
阴着的脸可以拧出水来,周红渠早上被石秋兰气的还没消,一回来,那个村委主任周建文,又一早候在他家院子里等着。
“有事?”没好气的对周建文问着,周红渠连个简单的客套都没有,按着年纪,周建文大他不少呢,按着族谱上的辈分,周红渠得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喊声堂哥。
只是在村委,周红渠的官职比周建文高,这就是现实,谁的官大,谁是爷。
“有点事,就是那个村子外头的旧公社的那块地,你现在决定好了没?这也有些日子了...是不是可以租给那个湘莲了?”周建文摸出包烟,红梅的,递了根给周红渠,声音里有些探询的意思。
“哦,那事啊,我这不天天忙着...哪有工夫...”周红渠一听,面色就有些不悦。
玛的,老家伙,已经为那个郭湘莲说了两三回话了吧?得人家什么好处了?
周红渠当然知道郭湘莲要租那块地的事,之前不仅村委讨论过,自己也有松口,只是怎么租,租金多少,他还没想好呢,其实周红渠也没打算去想什么租金,一块荒废闲着的地儿,风吹日晒的,都多少年了...值个屁的钱啊,谁要用,谁拿去用呗。
只是郭湘莲要租,那,等等...周红渠一门心思的想打郭湘莲的主意,结果吃了个大瘪,不是他晚上跑的快,郭湘莲的一盆水就要泼他一身透湿...
这酿们,哼。
“是是,我也知道你忙,所以我这不一早就来问下...这时间有点长了,又没有其它什么问题,该批批了吧...人家打了申请报告都有些日子了。”周建文幽幽的喷着烟圈,望着周红渠,他心里也有些不满和恼怒。
都一个村的,按族里的辈份讲,你好歹还是郭湘莲夫家的叔辈,而且这又不违反原则,举手之劳,支持一下会死吗?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回头我再考虑考虑...啊,忙着呢。”周红渠也烦了,这周建文的意识形态就是差劲,理解能力跟不上趟啊,难不成,要老子现在拍板?
哼,想的美,老子差点被郭湘莲那酿们兜头一盆洗脚水呢,想批?没门,当村委书记是纸糊的啊?这么不值钱?这么糟蹋?
周建文气的两眼翻白,争论他是争论不过周红渠的,这家伙嘴里的花花词儿一大堆,梗的你没屁放,最要紧的是他是村委一把手,他不同意,谁答应的都不作数。
望着悻悻的拂袖而去的周建文,心情烦躁背着手的周红渠,冲着门口骂了一声,“土货”。
脑子里又想到扶贫的花名册,准备喊住周建文,想了想,周红渠忍住了,这事,还是别嚷嚷,不能经别人的手,这年月,谁塔玛都不可靠,只能信自己。
捱到上午,在家坐不住的周红渠,跟装修的几个人交代了一下,便沿着河边往渡口去了。
撑船的是水爷,两人也不搭话,陌路人一般,闷声不吭。
跳上岸,周红渠便沿着田埂路往卢湾插过去。
村子东郊的坝上,远处的几排柿子林,格外的显眼,像似特定的地标一样,周红渠很熟悉,穿过柿子林,便是王玉花家的后院子。
急行慢赶,走的气喘吁吁,周红渠浑身有些燥热了,解开了身上厚外套的扣子,袒着里面的毛衣,前面便是柿子林。
扶着大腿粗的树干,林子里一片落叶,枝桠上好些柿子已经红熟,周红渠半弯着腰,大口的喘着,奶奶的,憋死我了,走的太急了。
透过稀疏的柿子林,前面王玉花娘家的后院赫然在目,几捆用来搭菜架子的细竹竿绑在一起,歪歪斜斜的靠在矮墙上,周红渠正待继续往前走,就见一个娇俏的女人,手上拿着一叠纸,急急的从后门出来,往院子里那个用砖块泥坯简单搭建的茅厕小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