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凰只是个缩影,我们这种人的缩影。
这就是我们的路,手执利刃,挞伐黑暗,前程充满血腥,或许会倒下,作为枯骨中的一员化作泥尘,也或许会活下去,可仍旧看不穿前方的迷雾,继续喋血蹒跚而行。
只是,意义呢?
我入行时间不长,可见了太多如倪凰一样死去的人,她只是于我而言有些特殊,刺激到了我的心肠,让我忍不住想咆哮发问。
我们究竟为谁而战?为谁生又为谁死?
我们背井离乡,不敢与亲友聚首,怕横遭不测,孤独的在黑暗中挣扎,又是为了什么?
没有人会记住我们到底做过什么,也没有人知道我们到底是谁,更不会有所谓的荣耀,我们就像是一群影子……
规则像一双无形的大手,捏着我们必须朝着既定的方向前行,这是绝对暴力迫使就范,犹如傀儡。
我半跪在地,看着浑身已经开始有感染迹象的伤口,又看着倪凰,不可抑制的升腾起的暴戾情绪,想反抗这一切又不知道自己的敌人在哪。
黎明吗?
它给予了我这样的命运,却也庇护了我,对这个组织我谈不上忠诚,感观复杂,但也绝谈不上敌意。
我有种深深的无力感,情绪几乎完全崩溃。
日头渐渐升高,阳光撒入阴暗的山谷,驱散阴霾。
光芒落在倪凰精致的脸上,五官都几乎要透明了,她毫无体温,身躯几乎僵硬。
我注视她良久,终于按捺下了心里即将喷薄爆发的火山,在旁边寻了一处泥土松软的地方,准备先将她葬下,这里没有信号,我的体力也不允许我将她带回去,只能先如此,至少比她放在这荒郊野岭里强,这里背离尘世,阴暗湿冷,正是那种东西蛰伏的好地方,我不确定是否还有别的东西在附近,更害怕遇到一些凶残的怪物啃食破坏她的身体。
我半跪在地,以九龙剑刨坑。
“小伙子,真准备埋掉她啊?”
毫无征兆的,一道苍老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你可想好了,这人要是一入土可就活不了了!”
我瞬间炸毛。
变异后,我的听力、目力、嗅觉无一不超脱人的范畴,十分敏锐,稍有风吹草动立即就能察觉,眼下我却根本没感觉到何时身边来了个人!
或者说,不是人?
总归,我没想太多,身躯紧绷,几乎出于本能抡起九龙剑转身豁然斩去!
呼啦!
眼前黑影一闪而过。
须臾后,对方已出现在我百米开外。
这是个干巴巴的老头子,像是得了白化病一样,脑袋光秃秃的,只剩下几缕白发垂落下来,肤色白的发粉,比刚出生的老鼠崽儿好不到哪里,佝偻着身子,手里住着一把龙头拐杖,木色发黄,颜色晶莹,显然不是什么寻常货色,他眉骨很高,眼睛却很小,典型的王八眼,外加一张雷公嘴,看起来不是一般的丑陋,是那种半夜里能活活把人吓死的角儿,就跟没有进化完成似得,与山顶洞人有的一拼……
讲真,但从面相来论,这怎么都是那种大恶人的形象。
我也确实没觉得老东西是个好人,心惊不已,方才他的速度太快了,我几乎未能捕捉到他的行踪,只看到黑影一闪就没了,速度已经完全突破极限,这样的速度我只在我师父身上见识过。
也就是说,老家伙几乎要跟黎皇一个级别?
遇到这种角儿,基本上不用打了,我握剑怒视他,一脸的警惕:“你是谁?”
“小家伙,脾气倒是挺暴躁,放心吧,我不是坏人。”
佝偻老头咧嘴一笑,满嘴都是烂黑牙,四颗门牙都掉光了,山凤吹过,头上稀疏的那几根毛乱舞,像个鸡毛毽子,他竭尽全力的让自己看起来和善一点,无奈实在是太丑陋了,根本让人无法生出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