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师父很疼爱你。”
丑奴用力点头:“师父对丑奴最好了!”
他露出孩子一样的笑颜,何招娣这才发觉,丑奴跟同龄人有很大的不同,他的心智就像个五六岁的娃娃,而且完全不懂人情世故。
丑奴不是正常人,身边却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就是这样的丑奴,连续两次帮助过她,比起大部分人,丑奴更加单纯美好。
何招娣从修补铺子里找了一个有些扁的旧铜盆,盛满了水,将丑奴按在水盆前,一点点将他的脸擦干净。她动作轻柔,就像在擦拭一件昂贵的器皿,看着丑奴原本白皙的肤色从污渍下面显露出来,肌肤晶莹剔透,竟如上等的美玉。她又打开他蓬乱的发髻,用自己的梳子沾着水,一点点小心梳理。
丑奴的头发虽然很乱,但却不油腻,每一根发丝都犹如顺滑的丝绸,乌黑的长发披散下来,遮挡脸颊,少年竟有一种雌雄莫辩的妖异之美。
“丑奴、你真好看!”何招娣由衷说道。
丑奴低下头,看着铜盆里倒映的自己,缓缓抬起手,摸了摸那半张毁掉的脸。“丑奴不好看,丑奴的脸会吓到人的。”
何招娣停下来,按住他肩膀,手下骨头硌人。“心美比脸美更重要,在我心里,丑奴就是最好看的。”
何招娣给他重新束了发髻,整个人看上去精神了不少,单看长相,丑奴还真是少有的好模样。
似乎是因为清爽了,丑奴心情很好,他站起来对何招娣道:“上次你说以后会来,我昨日得了好东西,就等着送给你。”
“给我?”何招娣受宠若惊,“是什么?”
丑奴笑了笑,抛下何招娣就往铺子后面跑。何招娣好笑的跟过去,这铺子后面还有一个小院,院里两间房,都破旧不堪,其中耳房简直就是个窝棚,堆满了破铜烂铁的杂物。
丑奴兴冲冲往耳房里去,何招娣闲来无事四下打量,这屋子院子到处年久失修,一侧的墙头都快要坍塌了,地上几块碎砖,唯独中间的屋子,看上去是被精心修护过,房顶上的瓦片虽旧,但都健全,门窗也是比较新的。何招娣好奇的走过去,大门上了锁,门板上有缝,她趴着门缝朝里看。
屋子里面很暗,但里面收拾的很整洁,靠墙处有个床,床边上似乎坐着一个人!
何招娣吓了一跳,以为自己看错了。揉揉眼,凝神看过去。
确实是个人,身量挺高,身形清瘦,穿一件白袍,脊背挺的笔直,一动不动的坐在床边上。
一个人坐在被锁上门的屋子里,不动,也不发出声响,怎么看都觉得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你在干什么!谁让你靠近那里的!”
身后传来丑奴暴怒的声音,何招娣连忙转过身,正要解释,只见丑奴怒冲冲的将手里东西朝她砸来。
何招娣躲避不及,被一个生鸡蛋砸中,蛋壳碎裂,蛋清蛋黄流了她一头一脸。
“丑奴……”
丑奴就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双手紧握成拳,浑身充满了危险的气息,此刻的他,宛如一头兽,一步步朝何招娣逼过去。
“你到底是什么人?”丑奴连声音都变了,阴沉沉的,“你从哪里来?”
何招娣有些莫名。“我是何招娣啊,丑奴你怎么了,你不认得我了吗?”
“你骗我!”丑奴嘶吼一声,“你们都是骗子!”
“你们?丑奴,你到底在说什么?”
丑奴操起一根棍棒,威胁何招娣,“不许靠近那里!”
何招娣慌忙从房门前离开,被丑奴用棍棒对着,不住的往后退着。
“骗子!都是骗子!师父说过,不要相信任何人,你们都不是好东西!”丑奴挥舞着棍棒就朝何招娣打过去,“不许靠近那里!谁也不许靠近那里!都不是好东西!都不是好东西!”
何招娣身上挨了一棍,痛的直抽气。丑奴不是正常人,不知道他是不是突然犯了什么病。何招娣多说无益,只能看着丑奴面容可怖,突然疯癫起来,像守护自己巢穴一样,拼命将她往外赶。
那上锁的屋子,还有那屋子里端坐的人,让丑奴完全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