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仲秋夜,平康坊的玉娇娇选了刚刚中第的新科状元做入幕之宾,可是就在昨个一大早,新科状元从玉娇娇房间里出来就发癫了,连家都没有回,直接奔了寺庙里哭着求着主持出家了。事后他家中老娘亲自去寺庙里苦劝,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都打动不了他的心,状元也不要了,就连陛下要给他指婚公主也不要,问他为何突然要出家,他说他在玉娇娇房里那一夜,参透了天地造化,红尘万物,已经勘破了。
何招娣感到无比震惊,玉娇娇她见过,美艳不可方物,天生的尤物,这样的女子,怎么就让状元郎出了门就闹着要出家?她到底有何本事,能让状元郎一夜之间把什么都看破了?
吕洞宾仰躺在床榻上,被韩湘吵醒,听完他绘声绘色的讲述,一点都不觉得惊讶,只烦躁地凶巴巴问他:“第二件呢?”
韩湘两眼放光,往他身边凑,两条俊朗的眉毛一个劲控制不住的上扬。“第二件,我们太学里停课了,从今天起,小爷终于不用费尽心思的想着怎么逃学了。你可知道什么原因?”
吕洞宾打一个哈欠:“要说便说,不说便滚。”
韩湘嬉皮笑脸着:“你猜猜看,你不是一向最是料事如神。”
吕洞宾怒视何招娣:“谁让你把他放进来的?还有没有规矩,这已经第几回了,打搅我睡觉?知不知道我最恨什么?”
吕洞宾平生最恨三件事,第一,酒里兑水;第二,被狗追;第三,打搅他睡觉。曾经因为被张果从睡梦里硬拉起来,还跟张果打了一架。
何招娣一门心思都在玉娇娇跟状元郎身上,“玉娇娇不是你的老相好吗?怎么你一点都不觉得惊讶?”
吕洞宾哼了一声,“她要是不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我才觉得惊讶呢。”
韩湘截断两人的对话。“别扯开话题呀,你猜猜看长安城里出了什么事?”
吕洞宾不堪其扰,坐起身没好气道:“长安城里出了什么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吗?你让我猜,我就得猜,你小子谁啊。”
韩湘道:“你肯定感兴趣。”
吕洞宾笑:“说来听听。”
韩湘不知不觉被带着走了,自己说出了第二件事。原来城里又陆续出现了掏心案,死的都是青壮年男子,在同一时间,不同的地点,发现死状相同的受害者,尸体都是新鲜的,刚刚被人摘走心脏,可是现场什么都找不出来,没有脚印,没有多余的血迹,这件事情长安府衙是压着的,只通知了上面,上面研究之后决定,太学里那帮青壮学生都是被掏心的潜在目标,索性暂时停课,让大家都安分守己呆在家中。只不过,这内部消息不是太学里公布的,而是小国舅曹九听来之后告诉的韩湘。
这一下可把韩湘高兴坏了,既不用上学,又有这么刺激的事情发生,如果不干点什么,简直太对不起自己韩太岁的花名。
“你想干嘛?”
韩湘诧异道:“难道这种事你异闻社不管?”
“你当我异闻社是什么?”
“这种事情一看就不是人做的,是妖啊。异闻社不就是专管与妖有关的事情?”
吕洞宾真的很想狠狠踹韩湘一顿。“你当我异闻社是吃饱了没事专管闲事的地方?要我去管这种事,你出得起代价吗?”
“要什么价码你开口,只要你肯出手。”
张果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他站在回廊下,一身粗布衣衫,灰蒙蒙的跟墙壁融为一体,韩湘一直都没注意到那里还有一个人。
“咦,这位是?”韩湘指着张果。
吕洞宾烦躁的跳下床,“昨晚我已经说过了,我没兴趣,所以,还请另寻高明,不然就不要再出现在我的异闻社里。”
“你到底要怎样才肯出手?”
吕洞宾扯过架子上的外袍穿上,施施然朝屋外走,经过张果身边时,忽然冲他鬼鬼一笑,用只有张果才能听到的声音道:“其实价码我早开过了,只要你肯带我去太乙宫存放资料的地方,你肯吗?”
张果皱眉不语。
吕洞宾摊手:“你看,既然是交易,那么首先双方得先能谈得拢。我的要求你不肯,但我不会强人所难,所以,也希望你能如我一般。”
张果诚恳道:“可这并非交易,而是事关两界安危,这掏心的案子,跟劫妖录有关。”
“那是你们御城守的事。”吕洞宾半侧着身子,停在张果旁边,“还是说,你们御城守无能。”
“你为何对御城守充满敌意?”张果忽然道。
吕洞宾看着外面,嘴角边带着凉凉地笑意。“怎么会,我是人,又不是妖。”
张果道:“你很反感御城守,我能感觉的出来。”
吕洞宾只是笑笑,不回应,举步复往外走。
何招娣在他身后喊道:“你去哪?饭也不吃了吗?”
吕洞宾头也不回地道:“我去收账。”
“收账?哪里有什么账?”
韩湘精乖透顶,闻言立即领悟,忙不迭的跟着跑出去,“我跟你一起去!”
两个人施施然离开了异闻社,只留张果跟何招娣无奈的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