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首先抓王衍,第一是身份够高,是太子的丈人,第二是黑点够多,曾经在太子身亡的事情上有痛脚,但这两点并不是主要原因。王衍阿堵物的名声举世皆知,这种好名的大名士,又兼具贪财的本质假清高,是最好的下手对象。
逼王衍就范就可以开始以此为突破口,开始查其他的人,当然目前的对外名义仍然是,清查太子身亡的时候,王衍在其中的作用。名正言顺,还可以麻痹其他的富豪。
“可以谈么?”王衍像是抓住了一颗救命道德草,司马季说的一点没错,他确实兼具好名和贪财的假清高,一听说可以少交钱,甚至直接忘记了司马季要杀他留全尸的事情,赶忙开口确认道,“燕王可不要诓骗老臣。”
“当然是可以的,你自己一家也供不起百万大军的军饷不是么,此事还需要群策群力才能办成,人多力量大么?”司马季一歪头让狱卒把王衍放开,自己把烙铁放回碳炉当中,拍了拍手道,“百万大军看起来很多,但一旦洛阳朝臣能够体察大局,对你们而言应该只是小钱,你可能忘记了,本王和石崇的关系很好,对你们这些名满天下的大名士并不陌生,你们每个人有多少家底,在清楚不过了,三千万钱对你来说,也不是拿不出来,对很多朝臣来说,都不是拿不出来。”
“你不想拿的话,可以让别人拿么,只要你能把别人的事情透露出来。本王就让你安然无恙的走出廷尉府,你可要珍惜这次机会啊,本王在幽州的时候,只要盯上一个人,几乎手下没有能完整走出幽州大牢的人呢。”
“来人上酒,怎么一点也不会来事,幽州大牢的规矩忘了,掏钱的囚犯要给予人权待遇。”司马季貌似生气的对着身边的典狱吏怒喝,“还不给尚书令道歉,一点也不懂待客之道。”
“尚书令,我们这些山野乡民不知道规矩,尚书令不要见怪。”典狱吏赶紧赔笑道,“我家殿下对愿意配合的人,从来都是网开一面,尤其是对你这种大名士。”
“殿下,刚刚有一个牢房的犯人没挺住,死了,现在怎么办?”一个穿着青衣的典狱吏伴随着一阵脚步声跑过来,在司马季面前下跪道,“是小人手重了一些,没想到对方如此弱不禁风。”
“通知家属过来领尸,就说犯人是喝水呛死的,还有,领尸一百文,不给钱就给我烧了。”司马季横了一眼这个办事不利的典狱吏吩咐道,“把尸体给我洗干净,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一群废物,幽州怎么养了你们这群废物,你在幽州也弄死这么多人么,每年的年底考核是怎么通过的,本王回去之后要查查你的底,是不是考核的时候交钱了,隐瞒了致死人数。”
“殿下,小人冤枉,是殿下你亲自下令打死人要降级的,小人怎么敢,真的是这个人抵抗力太差,小人只是略施手段,他就挺不住了。”典狱吏急忙磕头道,“小人熟读殿下亲自编写的人体图,怎么会故意往要害招呼。”
是不是五石散吃多了?看着可怜兮兮的典狱吏,司马季也觉得可能冤枉了这个干吏,不耐烦的道,“好了好了,这次的事情就这么算了,看在你们这些人多年以来尽心尽责的份上。以后给我小心点,人活着才有价值,死了就什么都不是,身为幽州人这点都不明白。”
“让尚书令看笑话了,只要是人么,都有失手的时候,本王对下属一贯仁慈。”司马季露着一口白牙挤出笑容道,“至少不会比各家族对待下面的佃户奴仆更狠,你说是不是?”
“是啊是啊,不知道殿下想让王衍做什么,直说就是了。”王衍挤出来一缕微笑,这是他这辈子最难看的笑容,心里还在想这一幕是不是司马季故意弄出来吓唬自己的。
“这就要看尚书令能不能抓住机会了,不知道尚书令在京师可有政敌啊,你想想,你借本王的手收拾他们,自己置身事外,是多么聪明的事情,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还能从本王手中全身而退。”司马季拿着刚刚送过来的酒具,为王衍慢慢倒上了一杯,客客气气的道,“本王这么残暴的王侯都拿你没办法,不是更说明你和太子的死无关了么?这样因为太子一案受损的名望不就都回来了么,尚书令名满天下,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