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在晋卫的亲切问候之下,整个大牢就为之一静,让人搬过来一张椅子,司马季就坐在了牢房面前,隔着木桩的缝隙看着里面背对着自己的犯人,这就是数月之前,还准备对京师发难,占据邺城聚兵二十万的河间王司马颙。
而现在一身泥污,发髻散开的司马颙,不过是一个阶下囚,只要他一声令下,这个重镇藩王就要和这个世界说再见了。
“叔王还真是气定神闲啊?不知道在牢中可还习惯?”司马季轻飘飘的开口,在一片安静的大牢当中,声音清晰的传了出去,不光是他们两人,就是整个大牢都在凝神屏息,听着两人的对话,都到了这种程度,变成阶下之囚,人类还是改变不了好信的毛病。
司马颙的身体微微一僵,这个动作幅度不大,但是却被一直盯着他后背的司马季看到了,噗嗤一笑道,“死到临头了?还装什么王侯风范?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还有一点叱咤风云的气概么?数月之前是不是在畅想过,把幽州打下来,横行天下再无对手?”
“司马季?”随着一声带着狠色的咆哮,卷缩着身体的司马颙转过身来,没完全消肿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双眼死死盯着牢房之外气定神闲的司马季,“你是在羞辱本王么?”
“是啊,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么?”司马季痛快的点头,丝毫没有觉得自己哪里过分,他固然是很尊敬刘备这种人,可这种尊敬从来都是建立在他本人做不到的基础上,人人都是刘备那刘备就不突出了,身体微微前倾,眼中闪过一丝轻视,司马季慢吞吞的道,“本王?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你现在哪里像是一个藩王?再者么?”
司马季掏出来一张圣旨,一抖落在司马颙面前展开,另一只手指着上面的大印,冷声道,“睁开你的眼睛看看,早在你和本王决战之前,天子就已经下诏免除了河间王的王位,撤掉了你的大晋太尉,驱除出宗室,现在你我算算这笔账,你一介平民裹挟邺城二十万大军,擅自和一个藩王开战,邺城大军灰飞烟灭,本王是将你五马分尸呢?还是凌迟处死?这还没算你用计离间齐王和长沙王。”
不管司马颙的表情,司马季自顾自的掰着手指头道,“你狼子野心对京师不轨,离间宗亲,导致齐王身死。在此之后毫不悔改,还想联合各镇威逼京师,因为本王不屈服于你,你还想鲸吞幽州,进而控制河北,在这之后是什么?整合山东各州和司马颖决战?本王只是随意一算,你的脑袋有点不够砍啊。”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司马季你不要得意,京师兵力薄弱,一旦司马颖和司马虓攻克京师,人们只会换一种说法。你要是敢杀了本王,他们也会杀了你。”司马颙伸出手指,色厉内荏的指着司马季威胁道,“本王是宗室,你不能杀我。”
“异地相处?你会绕我一命么?”司马季对司马颙的指责充耳不闻,嚣张的声音在整个大牢当中回响,“你手握冀、兖、青、并四州,囤积三十余万兵力都奈何本王不得?现在本王收拢了整个邺城大军,你还指望司马颖两人为你报仇?哦,对了,你还藏了一个儿子在地窖当中是吧,躲了好几天了,来人,让河间王见见他的子嗣。”
细碎的脚步声从牢外由远及近,两名内宦端着一只匣子侯在一侧,这两个内宦不出现还好,一出现司马颙一下子炸了,“是你们两个,你们两个背叛了本王?世子在什么地方。”
话音刚落匣子就被打开,一个人头出现在了司马颙面前,这颗人头自然就是河间王的世子,凄厉的哭嚎在牢房当中传出很远,在寂静的大牢当中,简直令闻者落泪。
司马季挥手让内宦把匣子盖上,就见到司马颙一下子冲到牢房门口,一只手从木桩的缝隙当中伸出来,咬着牙道,“你们两个贱婢,为何要背叛本王,枉费本王的信任。”
“河间王?我们几个人一直都对燕王忠心耿耿,你这样谗言诬告,是和燕王作对,不怕掉脑袋么?”两个从前在司马颙面前卑躬屈膝的内宦,此时却站的笔直,再无一丝谄媚之色。
“本王的三位族弟已经先行上路了,至于叔王你么,看在相识一场,本王让你多活几天,时间不多,好好活着!”司马季说罢就站起来,拍了拍灰大步流星的朝着牢外走去。
“是司马颙隐瞒了自己被削出宗籍的事情,他兵马在手,我们不敢不从。”
“燕王,我等不知天子下诏讨贼,是被司马颙欺骗了,燕王明鉴啊。”两边牢房伸出无数的手臂,就好像丧尸群一样光怪陆离。
“嗯,会明鉴的。”司马季目不斜视继续前行,对这一幕充耳不闻,明鉴总得拿出来点交换吧,总不能白明鉴不是么。
当初开出条件只是让你们把地契交出来,换成租聘契约,你们不干,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司马季可要再次提价了,因为指望他吃饭的人,可不再是十万幽州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