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秦良玉问自己打算在东林书院讲什么,顾宪成丝毫没感到冒失,反而心下欢喜。
他心里嘀咕着:孙承宗虽是个男子,可他生性拘束,做事谨小慎微,很多话题都放不开聊,倒是这个秦参将,虽为女儿身,可不愧是军中豪杰,说话比之孙承宗爽朗许多。
这么想着,也不免对秦良玉另眼相看了几分。
顾宪成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开坛布讲,自然是要把老夫的抱负和政见广为传播。讲学之余,顺便论论朝政,品评品评天下人物。”
“那……顾先生能把自己的政见抱负说出来听听么?”秦良玉眼神一凛,继续追问道。
顾宪成倒是也不打算隐瞒,直言道:“在朝中做官,志向在辅佐陛下,在边地做官,志向在安抚民生,居于水边林下,志向在周济世道,这便是老夫的政见。”
秦良玉蹙眉点头,心里琢磨着:这话说的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啊,那为什么后世对东林党人的评价是那样的呢?
只听顾宪成继续自顾自的说着:“连东林书院之宗旨老夫都有了主意,若是陛下真的降罪于我,我便长袖一甩,回无锡去,将六个大字篆刻于堂前,时时刻刻叮嘱学子们记于心间。”
孙承宗忍不住接上了话头:“不知是哪六个大字?”
“读书、讲学、爱国。”顾宪成得意洋洋地说道。
这六个大字一出,尤其是最后的‘爱国’,秦良玉差点以为自己穿越回了现代,在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愕然的扫量了一眼满面春风捋着胡子的顾宪成,确认了这个人应该不是个穿越者,秦良玉才喝了口鸭架汤压了压惊。
原来‘爱国’这种说法这么早就有了啊。
一直听到这里,秦良玉还是没听出有什么问题。
这六个字做读书的宗旨,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啊,如果能坚持着做下去,这不也挺好的么?
秦良玉糊涂了,难道后世对东林人士的理解是错误的?
看到这些文化人谈天说地的,秦良玉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打算请教一下他们的看法。
“在军中服役之时,时常听说咱们大明的国库老是紧巴巴的,我看不少人不是挺富裕的么,不知道你们二位大儒有什么见解么?是不是应该再加点税啊?”
“虽说民生富足,可是宁夏朝鲜战事耗资甚巨,如果此时再加税的话,天下百姓苦矣……”顾宪成用一副悲天悯人地语气说道。
“嗯……百姓是比较辛苦,可以不加税甚至免税。不过另外一些人嘛……我记得之前查过不少商人,还有当官的,我看他们都挺富裕的,在下的意思是,让他们多交点,支援支援国家,也给他们一些爱国的机会。”秦良玉笑嘻嘻地把心中想法说了出来。
这个念头她思考了很久,从在太原查抄那批走私的晋商,到见识了一个兵部尚书就有如此家财,再到跟李如松的多次谈话。
秦良玉隐隐摸到了明朝问题根结所在,那就是国库空虚,但是民间却有很多官绅客商极为有钱,而且这些人有钱还卖国,着实可恨!
孙承宗微微颔首,刚要点头,却听到顾宪成不满地摇着头,打断了秦良玉的话。
“秦参将此言差矣,我朝自太祖开国以来,就定下了死规矩,官员、读书人等行商皆不纳税。此举若是落实,必将遭到天下人之唾弃,这可万万使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