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相公之谋,与本教主不谋而合。实不相瞒,本教教主这些时日正在一统教义,不想再被何相公一番诡计所趁!”好一阵子后,黄瑜善才从嘴里挤出这句话。
“什么叫我一番诡计所趁,分明是我在帮你们啊!”何瑾却显得十分无辜,摊手道:“历来各派宗教的诞生、发展、壮大,最后不都伴随着生死拼杀?”
“知易行难,宗教之路本就是一条血肉铺成的道路,哪是你们教主编几句话,就能掩盖解决掉的,最后白莲一统,还不是要靠铁血杀伐的大智慧?”
黄瑜善闻言,想努力做出面无表情的模样。可这一番话不啻于黄钟大吕,一下敲开了他的心房,让他看到了白莲教的一条出路。
更主要的是,他还看出何瑾这个人,比一块东宫府的腰牌,有用太多了!
最终,他还是难忍激动,迫不及待地说道:“如何相公所言,我等该如何行事?是当借用东宫腰牌,占据安阳一地激励教众之心;还是纂修教义,化各派为一家,韬光养晦?”
“攻占安阳后,教众起事没跟上该怎么办?纂修教义,别的教派不认同,还不是要靠铁腕儿手段?世上之事,本来就不是非此即彼,哪能说掌握了一点纲领,就可无往而不胜的?”
何瑾都有些恨铁不成钢,痛心疾首地言道:“造反可是项技术活儿,要懂得知行合一啊!”
‘知行合一’四个字一出口,黄瑜善顿时怔住了。
要知道,这一思想可是历史上王守仁在龙场担任驿丞,身处各族杂居之地,于人生的最低谷,产生了玄而又玄的龙场悟道。
从此之后,才心学大成,风靡天下。阳明公无量功德加身,立地成圣,再无对手。
他留下的这无上箴言,足供后世顶礼膜拜。
而现在,何瑾竟这般轻轻松松地随意说了出来。自然堪比一颗哲学炸弹,爆发在黄瑜善的脑子里。
虽然,他只是一个白莲教的舵主。但这样的身份,并不影响他窥探四字箴言的奥义。
这所谓的知,应当是人的思想意识吧?而行,则是对思想意识的履行和实践吧?也就是说,人的思想要和自己的行为结合一起?
放在造反大业上,便是指不可一味地纸上谈兵,而是要结合实际状况,有针对地通过实践来检验真知
想明白这些,黄瑜善不由面露肃然之色,对着何瑾恭敬地深深一礼:“何相公此番箴言,真乃如仙童点化,本舵受益良多。”
何瑾这才一愣,后悔不已:尼玛啊!本来这思想,是人家王守仁后来剿灭宁王叛乱时的指导思想,自己现在却无意透漏给了造反专业户。
这简直该千刀万剐呃,得了吧,也不用太较真儿。
后世多少人都知道这一真理,可又有几个如王守仁那般,立地成圣的?
放下心理包袱,何瑾便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道:“黄舵主,其实昨日你就知行不合一了。明知要笼络我,为何又纵容麝月阳奉阴违呢?”
黄瑜善这会儿也是一愣,随即整个人就不好了:尼玛啊!知行合一如此指导人生事业的一条重要真理,怎么就能是这等好色之徒想出来的?
苍天,这不公平啊!
可恨归恨,黄瑜善还是摆起了怒容,对着麝月喝道:“麝月,你究竟何意,敢如此三番两次违逆本舵命令!”
这一次,麝月没开口辩驳,她只是抬头看了一眼黄瑜善,又看了看何瑾,麻木地道:“属下这就去服侍何相公”
说着,她便如行尸走肉般走了出去,仿佛一下没了灵魂。而何瑾,则屁颠颠儿跟在了后面,好像真的一只色中饿鬼。
那些白莲教匪,则双目充血,手按着刀柄都攥出了青筋。黄瑜善呢,则仍旧一无所知,品咂着‘知行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