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但并不妨碍人家得了天下,创建了帝国。
铁一般的事实摆在面前,李承祐的三观也崩塌了。
他面色灰白铁青,整个人都不好了,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是这样?难道我们这些年学的东西,全是错的不成?”
也就是这个时候,一旁的金思祖也惊诧了:刚开始的时候,他原以为何瑾不过拿自己取笑。可默默听了他与张仑李承祐的谈话后,才发现眼前这个少年,真不是他见过的任何一种人!
他认识的那些人里,有这样认知想法的吗?
当然也有。
不过那些人最多会说一些‘成王败寇’,或者‘修桥补路无尸骸,杀人放火金腰带’这类的浅显之言。从来没有人像何瑾这样如此条理清晰,细数华夏两千年朝代史,将其上升到权谋哲学的高度。
这种细致严谨的言论,一下让金思祖那等‘窃钩者诛,窃国者侯’的想法清晰坚定了起来。此时再看向何瑾,他的眼神不由凝重敬畏了许多。
“贯彻我的武士道,真能割据东南、自立为王,然后甚至还可能推翻大明王朝?”怀着激动火热的心情,金思祖问出了这句话。
但何瑾的反应却很冷淡,只是冷静分析道:“别做梦了一句话就暴露你根本不懂武士道,还想得这么美。”
“我,我!”身为自幼接受了武士道思想的金思祖,最不能容忍别人如此三番两次取笑自己的信仰。
此刻他目眦欲裂,再度向扑向何瑾,铁链子抖得哗啦啦作响。
然而何瑾万年不变的平静模样,不疾不徐地道:“我什么我呀我只说遵循武士道美德,可以拥有正确造反的姿势。啥时候跟你承诺可以割据东南自立,甚至推翻大明王朝了?”
“你,你!”金思祖还是不肯放过何瑾,但听清了这番话后,忽然就怔住了:“那遵循武士道精神,究竟可以达到什么样的成果?”
“割据东南不好说,但至少也能扬威海外,聚集个十万人吧。”何瑾认真想了一下,嘉靖时期的那位五峰船主,最辉煌的时候也就是这么个规模。
接着,他就仔细分析道:“你看,大明是实行海禁的。换句话说,就是将整个海外都拱手奉送了。”
“沿海人民以海为生,或渔或商,久成习惯。实行海禁,无疑等于断绝了他们的生路。百姓不肯束手困穷,只能联结为寇,溃裂以出。甚至为了逃避明王朝的惩罚,更滞留海外不归。”
“假如你真是一位贯彻武士道的武士,仁义要讲吧?给这些人活路,他们当然愿跟着你干;礼也要讲,统治偌大的海外集团,没有尊卑礼仪是万万不行的;还有智慧眼光要有吧,否则哪能看清未来的道路?”
说着,何瑾冷蔑微笑起来,继续道:“还有诚也要有,不待人以诚,手下为利跟着你干,利少自散;最重要的是克己,但你贪图享乐,抢掠来的财富独占大半,还任意挥霍,贪渔美色”
“这么多的禁忌你都占了,还痴心妄想着割据东南,不是白日做梦是什么?最不能容忍的,是明明一把好牌打得稀烂,死到临头还不承认,哪有半分武士道精神!”
一句句话出口,就如一柄柄利刃刺入金思祖的心上:何瑾的话虽不详细,但意思他却懂了。
大明海外,真的大有可为啊!
真如何瑾所言,自己贯彻武士道发扬美德,就算这一代不能割据东南,也算为子孙打下了基业。日后的事情,无关天道民心,谁敢说自己的子孙就不能由海外而海内,创建一个新的王朝?
一想到自己的确丧失了这等良机,金思祖止不住悔恨交加,脸色惨白:“你跟我说这些,究竟为了什么?”
“不为什么。”
时机已然成熟,何瑾却仍不心急,缓缓言道:“你武士道已碎,我却还有自己的坚守。为捍卫我的道,我需要知道此番是谁、如何勾结你们来的淮安。”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了一把精美的短刃,凝重地奉到金思祖面前:“说完这个秘密,你就可以毫无留念,毫无顾忌,毫无犹豫地切腹赎罪了这是,一位同样有心中之道的武士,送给你最后的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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