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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雾围城第7部分阅读(2 / 2)

秦桑说道:“不怨他们,是我自己不乐意带人,再说不过短短一点儿路,谁知道会出这样的事情。我又没有出什么事,何必发这样的脾气。”


易连恺说道:“现在时局太乱,城中亦不比往日,还是小心为宜。以后出门,一定要带卫队。这几日潘健迟不要跟着我了,叫他先带人保护你吧。”


秦桑道:“我不出门就是了。今日也因为去看望父亲,回来的路上才遇见这样的事。反正老宅子那边多的是空房,不如干脆搬进去,住在那边也方便。”


易连恺皱眉道:“这事日后再说。”


秦桑知道他是不愿回到易家老宅之中,便不再多说什么。


易连恺却对她说:“这几日有一桩头疼的公事,却要麻烦你。”


秦桑不由得微微诧异,因为易连恺向来都不怎么对她说起公事,自从翻看译码本后,她更是避嫌,很少主动跟他谈及公事。没想到他会主动说出这样的话来。


却听易连恺微微叹了口气说,“承州督军慕容宸大军压境,在永江边跟孟帅的jūn_duì 零零碎碎打了几仗。西边的冯李联军跳出来呼吁停战。慕容宸做出个假惺惺的姿态,半真半假遣了个人来和谈,李重年不肯见这位和谈特使,却将我推出来谈判,这位特使我亦不愿意接待,可是此人身份特殊,又不便冷落,左思右想,不如推病。由你出面敷衍敷衍他。”


秦桑哑然失笑,说道:“我不懂你们的那些事,由我去接待承军派来的和谈特使,这也太儿戏了。”


易连恺微微冷笑:“你知道慕容宸不儿戏么你知道他派来的特使是谁是他的儿子慕容沣。”


秦桑不由得一怔,过了好半响才说道:“听说慕容宸只有一个儿子,怎么肯轻易让他过江南来”


易连恺颔首道:“不错,慕容宸只此一子,年方十六,一直随在军中。这老匹夫,不仅好手段,更是好气魄。连唯一的儿子都毫不顾忌,拍到江左来谈判,日本密使刚刚被暗杀,眼下中外诸报众目睽睽,谁敢动这慕容沣半分,明明是玄武耀威,放任儿子来唱这出戏。咱们却还得陪他把这出戏唱下去。”


说到这里,易连恺心情却不知为何又好起来,伸手在秦桑脸上拧了一把:“幸好我虽然年轻没有儿子,不过有如此如花似玉的夫人,嘿嘿,倒也不算落了下风。”


他如此轻薄调笑,秦桑素来都不搭腔。


易连恺晚间另有公务,吃过晚饭之后就带着卫队出去了,唯独将潘健迟和另一队卫士留下来,吩咐他们不离秦桑左右。


潘健迟就守在起居室外,秦桑自在房中看了会小说,潘健迟却趁着朱妈去倒茶,向秦桑使了个眼色。


秦桑知道他定然是有话跟自己说,于是遣朱妈下楼去取些电信送给值夜的卫士,说他们太过辛苦。


待朱妈一走开,潘健迟快步走到门边,瞧见走廊中卫兵站得很远,于是快步走回来,低声对她说:“这个慕容沣,一定要杀掉。”


秦桑手一抖,杯中的茶溅出来几滴,她放下茶杯,尽力心平气和,问:“为什么”


“军阀割据各自为政,这样四分五裂,才会任由列强宰割。这是极好的机会,慕容沣是慕容宸的独子,如果他死在了江左,李重年百口莫辩,慕容宸岂会轻易罢休承军与符军一定会开战,承符两派军阀实力相当,这一场大仗打下来,无论是谁输谁赢,定是两败俱伤。”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不打仗难道不行吗暗杀日本密使是为了阻止租借军港,为什么还要暗杀慕容沣慕容宸虽然是军阀,可如果没有他在承州,俄国人早就占去了承颖铁路。为什么连一个十六岁的无辜少年亦要暗算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小桑。。。”潘健迟声音极轻,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可是他明明就站在她面前,他低声道:“我没有办法向你解释。。。。这世上的事情不是那么简单,或许你弄不明白。可他是慕容宸的儿子,哪怕他只有十六岁,却是承军排除的和谈特使。我们不是暗算无辜,这是他的出身,这就是他的命。”


“这样的事情我不会再帮你去做。”秦桑道“上次日本特使的密电是我翻出了译文。后来因为这件事情我不平静了好几天,但我觉得那是对的,哪怕你们用的法子见不得光。但这次我绝不会再帮你,承符打了这么多年,如果再挑起战火,不知道多少无辜的人要家破人亡,流离失所,我不会替你做这样的事。”


“小桑,良药苦口,眼下的时局,亦只能用猛药去医治,欲求天下和平,就只能把应该打的仗先打完了...我们没有jūn_duì 在手,只能挑起各军阀之间的内斗,让他们互相消亡....”


“不必再说。”秦桑淡淡的说。“我不愿看到挑起战祸,打仗太苦了。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国家大事我不懂,但我不愿意看到无辜的人受苦。”胸怀天下的秦桑mm~~


符远地处江南,地气温润,虽然是冬天,但晴时亦暖,只是变了天,便是阴冷朝寒。这天一早便是冷雨潇潇。到了午后,细密的雨丝渐渐稀疏,一阵北风刮过,却听见一片飒飒的轻响,原来雨已经变成雪了。


雪珠子打在窗上,发出微微的响声。屋子里已经烧着汽水管子,暖烘烘的。雪粒粘在窗子上,不一会儿就化成水珠,缓缓地滑落下去,在玻璃朦胧的雾气上划出一道道水痕,纵横交错,可是不一会儿,更多的水汽蒙上来,整窗子就像是西洋的磨花玻璃,看不清外头。


朱妈不放心那些女仆做事,自己从衣帽间里将一件水獭皮的大衣拎出来,一边掸着大衣,一边嘀咕:“这样的天气,定规要出去....若是受了凉....”


秦桑拿着柄玳瑁梳子本来在哪里梳头,不知道想到什么,不由得放低了手里的梳子,她新近烫了头发,乌黑的发卷蓬蓬的遮在象牙似的脸颊旁,倒衬着脸上没有血色似地。


朱妈看到她两道眉毛都皱到一起去了,不由得问:“姑爷真的不陪小姐去”


秦桑说:“他有旁的事。”她不愿意和朱妈多说。放下梳子便站起来穿大衣,穿好了大衣,从镜子里端详了片刻,对朱妈说,“走吧。”


朱妈拿着手提袋跟着她下楼,潘健迟是早就等在那里的,见她们出来,连忙打开车门。


自从上次街头遇险之后,易连恺专门将潘健迟调到了秦桑身边,又另拨了一些卫士过来,秦桑为了避免麻烦,总是深入简出,很少出去。但今天又是例外,因为承州派来的和谈特使慕容沣已经到了符远,易连恺避而不见,遣了符州省主席江近义去车站迎接,将慕容沣送到西园饭店住下。


汽车从城防司令部出来,沿着符湖行了不久,便拐进一条岔路,从岔路口已经设了岗哨,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将整条马路都戒严起来。


西园饭店原是明代一位大学士告老还乡后营建的私邸,筑园于烟波浩渺的符湖之畔,山石峻趣,园林精致,登楼可望长湖,风景之胜,历代符州才子颇多咏诵。庚子之后被符州巨贾改成西园饭店,专用来招待贵宾,费用自然不菲,这次为了安全的缘故,干脆将整个西园饭店包了下来,所以从饭店门前的路开始便戒备深严。


秦桑因为坐的是易连恺的防弹汽车,所以一路风驰电掣,很快就到了西园饭店。


远远已经看到西园饭店粉墙黛瓦的大门,外头铺了红毡,到了这里,警卫更加森严。


秦桑下车的时候,老远就看见陈培迎上来,陈培乃是后勤科的主任,亦是这次接待的负责人。秦桑对易连恺的下属从来很疏远,陈培这个人她也没有见过这次,只觉得他殷勤小意,倒是十分谨慎的人。


现在陈培一身的戎装,雪白的手套扶着帽檐,远远就并脚行礼,然后微微一鞠:“夫人好。”


秦桑从来很讨厌这样的做派,亦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微微颔首还礼。


陈培道:“慕容公子已经更衣休息,属下这就遣人去告诉他夫人来了。”


秦桑说:“是我来的太早了些晚宴不是六点钟么还是不要叨唠客人休息,过会儿再说吧。”


陈培道:“那么属下先陪夫人去看一看宴厅。”


虽然西园饭店皆是中式的园林,在园角西侧却又一幢西洋式的小楼,据说是逊清末年的时候营建,原是供西园主任的女眷登高眺湖之用,自从改成饭店,这里变成了西餐厅。尤其是三楼的大厅,一列向南的长窗玻璃,窗外地下又由雪白的大理石雕柱,托出精致的露台,正对着烟波浩瀚的符湖。


但现在正是冬季,又在下雪,所以落地窗都关得严严实实,屋子里暖气烧得很旺,又放了许多鲜花插瓶,一进去暖烘烘的热气夹着花香,几乎熏得人几乎微醺之意。


秦桑说道:“这里花太多了,拿走一些。”


饭店里的招待早换成了陈培的人,行动利落,七手八脚将那些瓶花撤去了一些,秦桑看过宴厅的布置,然后问陈培:“昨天改的菜单,饭店的大司务怎么说”


陈培道:“夫人请放心,饭店另外借了一个承州厨师来,不应再有问题.”


秦桑点了点头,又问了几处细节,陈培见时间不多了,便引她重新沿着游廊走回大厅。


刚刚一进厅门,就见到穿藏青色长衫的人那是慕容沣贴身的侍卫,虽然穿着长袍,但掩不住jūn_rén 那种特有的姿态,他见了秦桑由陈培陪同,气质不凡,后面还跟着副官与卫士,料知这便是易夫人,立时很恭敬地行礼,一面回头命人去通知慕容沣。


十六岁的承军少帅眉目清峻,有种与他年龄不符的沉稳,显得十分少年持重。他倒是一身西式的华服,由穿长衫的侍卫簇拥着出来,倒仿若众星捧月一般。


看来慕容宸还是极为疼爱这个儿子,虽然遣他南来,但随从众多,精锐尽出,显然非常在意安全。


慕容沣只字不提易连恺的避而不见,与秦桑交谈之间,亦显得颇具风度。


秦桑暗自诧异,心想举国皆知慕容宸乃是草莽出身,连大字都不识几个,谁知竟然养出这样一个儿子,谈吐风度倒也罢了,难的事心思深沉,小小年纪便已经显得见识过人,将来倒真是雏凤清于老凤声也未可知。


她和慕容沣的这顿饭,倒吃的颇为轻松,慕容沣留学俄国,见识甚是开博。席间两人不过闲谈音乐美术,并不涉及军政之事。


秦桑精心安排的菜式,虽然是按西餐的规矩分盘而上,但几道主菜确实一半的符州时鲜,一半乃是承州风味的菜肴。


秦桑笑道“不知公子口味如何,所以请了一位承州师傅,做了几道承州菜,希望公子能觉得在符远就像在承州一样。”


慕容沣感念她招待细心,所以也极为客气。


两人吃完了饭再按西洋的规矩饮过咖啡,秦桑略坐一坐,便婉转告辞:“公子路上辛苦,还请早些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慕容沣倒是格外客气,一直送到雨廊之外,他因为也曾留学西洋,所以守着绅士的规矩,亲自打开车门,扶着车顶让秦桑上车,秦桑连声道:“不敢。”


慕容沣道:“我与易三哥乃是世交之谊,嫂夫人不必这样见外。”


秦桑见他这样客气,便也由他去了。


她这一晚上虽然没有做什么大事,可是招待敷衍,也是极累人的,坐在车上秦桑只是在想,慕容宸遣慕容沣南来,倒未必真是儿戏,只是中外皆以为这慕容沣不过十六岁,又能参晓什么军政大事亲自见过之后,她倒觉得,这个慕容沣不容小觑。


潘健迟就跟在她左右,秦桑心想他看到这样的警卫,一定不会轻举妄动。


她回到城防司令部时,易连恺却早就回来了,换了睡袍拖鞋,很闲适地坐在那里看报纸。


听到秦桑上楼的声音,他便放下了报纸,看着秦桑进来,后头跟着朱妈拿着大衣和手袋,于是满面笑容地站起来,说:“夫人辛苦了。”


秦桑不理会他这样的惺惺作态,只是淡淡地道:“你今天回来得倒早。”


“我这不是惦记你那边的事情。”易连恺问,“怎么样是不是没吃好,要不再叫厨房做点面条”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吃好”


“招待素未谋面的贵客,又要敷衍得周到,又要找话来同他讲,况且又是男客光是说话便已吃力,哪里能吃好。”


易连恺笑着说,“其实这些应酬,最最无趣,哪次能够吃饱。”一边说,一边就吩咐去叫厨房,另作点心来当宵夜。


秦桑便向他脸上看了看,易连恺笑道:“你看什么,难道我说得不对么


“你说的对”秦桑道“不过这个慕容沣,你倒真应该见见,人家一口一个易三哥,说是通家世交之谊,你还躲起来不见人。”


“那种乳臭未干的小子,见了做什么。”易连恺甚是不以为然,“若是他老头子亲自过江来,那我无论如何是要见一见的,”又问“明天招待他做什么”


“原本说是游湖,但天气这样坏,该去霞净寺看梅花,总也是江左名胜。”


易连恺哈哈笑道:“踏雪寻梅,倒有几分趣味”


一时厨房已经送了面条上来,朱妈替秦桑拨了一碗面条,又将卤汁浇上,热气腾腾的闻着极香,易连恺不由道:“我也吃一点。”朱妈便又拨了一碗,奉与易连恺。


秦桑一边吃面,一边打量他:“晚上是在哪里打混,现在就饿了。”


“口害不认识什么字~~~,不是对那慕容沣托辞说我去赵河了么,哪还敢在外头混,所以一早就回来了,晚饭都没有吃。要不是现在看你吃面,我都忘了。”


秦桑便不再言语,过了一会儿才说:“难道慕容沣在这里一日,你就躲着一日,真的不见他一面”


易连恺笑了笑:“承符和谈是慕容宸与李重年的事。我这个挂名儿的司令,操这些闲心干什么。”


他嘴上这么说,竟然真的就避而不见,第二日仍旧是秦桑出面,陪了慕容沣去游霞净寺。


霞净寺的梅花颇有胜名,寺后霞净山上,号称有梅一百零八株,寒雪清浅,暗香浮动,出了素口、檀心之类的名品,亦有腊梅野梅生于山谷。


因为霞净寺就在符远城外,有传说灵签十分灵验,所以霞净寺的香火极是旺盛。


这日因为秦桑陪慕容沣出来游山,所以岗哨一直从城里放到霞净寺外,可是大雪初晴,红梅怒放,出城游山赏梅的游人如织,那却是禁绝不了的。


陈培没有办法,只得多安排卫士,寸步不离秦桑与慕容沣左右。


秦桑因为潘健迟曾经有意要刺杀慕容沣,所以也格外小心,寻了个由头将潘健迟留在城防司令部里,没有带他出城来,看到陈培带人如此的戒备森严,料想刺客无法藏身。再加上日本特使遇刺后,符军军中亦是格外谨慎,像是今日的游山,编一个驻军不曾动用,解释易连恺自己的卫队,


霞净寺的主持的了城防司令部的通知,老早就摔着小沙弥在山门迎接。


秦桑没有和方外人打过交道,好在这位方丈久居名刹,见多识广,结交也都是富室,所以虽然恭谨,却不至过于殷勤,让人觉得很是自在,便由方丈大师引着他们入山门,拜过神佛,又入厢房奉茶,之后歇了歇,便去后山看梅花。


冬日里往霞净寺来的游人,十有八九是来看梅花的,绕过宝塔拾阶而下,却见谷底梅花怒放,残雪未消,红梅似海,香雪十里,倒好像工笔重渲的艳雪图一般。


还没有走到后山,却听见林间传来争执之声,虽然隔得太远,所以隐隐约约,听不太清楚。


秦桑便问陈培:“怎么回事”


陈培道“怕是有人误闯了进来,待属下去看看。”


秦桑本来就担着几分心,听到他这样说,于是点了点头:“小心为宜”


一句话未落,只听见远处梅林间有人大声道:“这梅花难道是易家的么什么易夫人,一个娘们嫁了军阀,就也这样横行霸道”


秦桑听到耳中,不免觉得尴尬,她本来是走在慕容沣后面,料想他必然也听到了,但见慕容沣神色如常,听方丈指指点点,讲述各种没花名品名种,似乎浑然未觉。


她便停了下来,回头对着卫士使了个眼色,那卫士连忙上前来,秦桑低声道:“去跟陈主任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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