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盼到干菜鸭上桌,莫西北手疾眼快,筷子一伸,却不留神,端菜的家丁手一颤,盘子微微一偏就换了方向,莫西北再接再厉,落空,又一次,继续落空,盘子如长了眼睛般,在桌子上来回直窜,就是每一次,都落在莫西北筷子的盲区。
终于,盼望着、盼望着,家丁的手终于离开了,莫西北伸手,筷子却夹到了迎面飞来的一个金色的物体上,沉甸甸的分量十足,定睛一看,是一只金灿灿的大耳环,点翠花纹,图案熟悉,似乎正是前年,她送给某人的一件礼物,而某人因为喜欢它成色十足,所以一直佩带在耳朵上。
第一卷江湖十年载酒行第二十四章
终于盼到干菜鸭上桌,莫西北手疾眼快,筷子一伸,却不留神,端菜的家丁手一颤,盘子微微一偏就换了方向,莫西北再接再厉,落空,又一次,继续落空,眼见着盘子如长了眼睛般,在桌子上来回直窜,就是每一次,都落在莫西北筷子的盲区。
终于,盼望着、盼望着,家丁的手终于离开了,莫西北伸手,筷子却夹到了迎面飞来的一个金色的物体上,沉甸甸的分量十足,定睛一看,是一只金灿灿的大耳环,点翠花纹,图案熟悉,似乎正是前年,她送给某人的一件礼物,而某人因为喜欢它成色十足,所以一直佩带在耳朵上。
“擂台,”送菜的“家丁”匆匆在莫西北身边低声说,“有人让我告诉您,您上擂台,人送回来,您若是还不上去,一会就送一只耳朵过来给您下酒。”
莫西北苦笑,她只听说过“宰相门前二品官”,还不知道原来武林盟主家的家丁也都这么不好惹,幸好家丁说的是上擂台,没说一定要赢,反正莫西北三个字,在江湖上一文不值,输也不算什么,她想想,那就上擂台去,丢回人好了。
决定了上擂台去丢人,莫西北反而放心了,对着将自己从江南引到河南府的干菜鸭大快朵颐,当然,在吃之前她也留神观察了一下擂台的情况,上面打得很激烈,两个人自己都不认识,看功夫还算不错,地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人也很多。等他们分出胜负,我就去,速战速决,莫西北这样想。结果,又上了几道菜后,她短暂的忘记了一小会自己必须做的事情,待到一阵如雷般的掌声响起时,她猛然抬头,才发现一个灰溜溜的影子下擂台,而一个光鲜的人站在台上,半晌,台下已经没有人有上擂台的意思了。
“哈哈,果然英雄出少年呀,还有哪位英雄要上台挑战吗”片刻后,慕容松涛也站到了台上,看情形,就要宣布女婿的人选了。
“我”莫西北听见自己的声音压倒一切的在场内盘旋,然后,在众人的注目礼下,丢下手里的筷子,一步三挪,走向擂台。
“莫兄,有礼了。”擂台之上,楚俊风不待莫西北站定,已经抱腕当胸,揖了一下。
“有礼,有礼。”莫西北也有样学样,心里却在痛苦的想,这次实在不该带红绿来,不然也就不用这么麻烦的到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来丢人了,关键是丢人事小,显露了武功,将来麻烦的事情恐怕还在后头。不过眼下,想不了这么多了,想到这里,她悄悄冲楚俊风眨眨眼,表达的中心思想是,“一会,意思、意思过几招就好,我输你赢,结局不变。”
楚俊风似乎对眼前的一切都不惊奇,见莫西北眨眼,就也眨了眨眼,莫西北分析了半天,如果是收到或是明白的意思,为什么他嘴角的笑容那么贼溜;如果是不明白自己说什么的意思,那他该眼神木讷而不是现在这样灵活。
当然,她是没有什么求证的时间的,锣声一响,比试开始。
两个人都盘算着对方先出招,然后再动手,结果,锣声过后,他们同声说了个“请”字,反而是谁也没动一下,只互相盯着对方。
台下的人,知道莫西北何许人也的少之又少,不过大多是认识楚俊风,知道他是最近几年,江湖年轻一辈中的翘楚,武功已经登峰造极,绝对不亚于慕容松涛当年。所以,对眼下的一战,大多数人都认定,结果就摆在眼前,楚俊风必胜,惟一还有点想象空间的就是,莫西北可以在楚俊风手下走几招。
一盏茶的功夫,没想到,台上的两个人居然都没有动,还保持着方才的姿势对面站立,台下的吃喝酒令声于是就渐渐的低沉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无限的猜测。
“看来那个敢最后上擂台的小子很有门道呀,楚俊风这么半天不动手,肯定是没有找到他的破绽,不简单。”有人这样说。
“我看他是虚张声势,要真是高手,还能站着这么半天不动,瞎扯。”有人那样说。
当然,更多的人不说话,他们只是不自觉的放下手里的酒杯、盘碗,筷子,牢牢的盯着擂台,眼睛闪闪发亮,一个学武的人,一生梦寐以求的,除了武林至尊的宝座,更多的还是一场江湖高手的颠峰对决,他们更愿意相信,眼前的对峙,是为了在可能马上就会发生的一招一式间,决定生死胜负。
莫西北长叹,她武功最大的弊端就在于,她擅长见招拆招,见势拆势,遇强则更强,但是惟独就不擅长,面对一个可能根本不会动的人或东西出手。师傅说,一个人最佳的防御姿势就是不动,然后以不变应万变,守也是一种攻,而且是最有效的攻。但是因为她懒,对敌经验有限,所以还没有想到,当她面对一个和自己同样想法的高手,该怎么解决第一招的问题。
“咳”又一盏茶后,慕容松涛也糊涂了,不知道这两个年轻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这么相持着,谁也不动,只能轻声咳一下,权做提醒和催促。
楚俊风其实也不明白,为什么莫西北迟迟的不出招。他上擂台的本意,也不过是为了输一场而已,因为红绿的失踪,他算准莫西北必然会上擂台,而他也必须要走这个过场。
武林第一美人和武林盟主的位置,其实他已经无从选择,这个问题根本不用选择,但是,运河舟上,听了慕容连云的话,楚俊风也猜到慕容松涛大约是很属意自己,所以,擂台这个过场还要走的,这是场面上该对慕容松涛的交代。当然,虽然这个过场,输给谁都是输,不过自己还要参加第二天武林盟主的比试,所以也不能输得太难看,自然,这样看来,莫西北实在是最好的对手。毕竟,莫西北武功确实不错,真正动手,他也未必能占到什么便宜,同时,莫西北基本没在江湖露过面,了解其武功深浅的人更几乎没有,自己即便输了,也不会太难看,怎么想,这都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听到慕容松涛的咳声,楚俊风冷眼瞧去,见莫西北满脸愁苦,也不去猜测,只是说了声“小心”,左掌便已伸出,半途手掌一翻,掌心向外,同时右手抽剑,剑锋迎光闪烁着点点寒光,罩住了莫西北上下的全部退路。
第一卷江湖十年载酒行第二十五章
终于等到了对方先出手,莫西北的心情反而一下松弛了下来,楚俊风是名副其实的高手,通过几次并肩御敌,对这一点她已经完全不怀疑了,所以,她并没有急着抽兵器,反而是脚下一转,身子急旋。楚俊风的剑快,她转得也丝毫不慢一点,就这样,她飘荡的衣袂如同雪下飞舞飘落的一片红梅的花瓣,在下落的某个瞬间,被剑锋托住,于是,那花瓣便紧紧粘于那冰冷的剑锋上,并随之旋转着,以众人绝想不到的姿势与弧度,自那无处不在的剑影中,轻缓的,就这样,蓦的飞了出来。
台下一片沉寂,莫西北等了片刻,居然真的无人喝彩,这让她小小的遗憾了一下,这梅落的身法,还是她出师以来第一次使用,为了这擂台上的转瞬,她苦练了多少个年头,没想到,施展出来虽然自我感觉效果不错,不过观众反应平平。看来师傅是夸大其词了,居然说,他的师妹、她名义上的那个母亲,当年就是将这套身法溶于舞中,一舞倾城,也倾了当年二十岁出头的帝子兴王爷的心,从此红尘追随相伴,不离不弃。
莫西北从来没有问过师傅,既然这么喜欢自己的师妹,又为什么眼睁睁的看着她投入别人的怀抱当然,这个问题她也不会去问,每个人对爱的定义不同,师傅就是这样去爱的,十数年虽然不肯露面却在暗处时刻守护着自己的爱人,甚至还心甘情愿的救下爱人抛弃欲至于死地的孩子,再传授武艺抚养长大,如今千帆过尽,却平静无悔,心中没有一份大爱,是做不到如斯地步的,谁能说,这样的人生就不幸福呢。
楚俊风的剑,来得快而凌厉,一波过后,一波又至,莫西北也不是第一次看他出手,私下里,她认为楚俊风的剑同烟波浩淼的大海一般,深邃而不张扬,但是今天看来,他的剑却大没有平时风范,显得毛躁疾进,凌厉得如同钱塘大潮。
她没有把握空手对抗这摧枯拉朽的潮头,于是,她的剑也出鞘了,仅是出鞘,含而不动,等待时机。
台下先前的喧嚣早止住了,没什么人刻意的要求这些三山五岳的豪杰闭上嘴巴,但是,他们确实是发不出什么声音来,台上的两个人都未见如何动,但是那雪光一样无处不在的剑影同飘忽到难以琢磨的人影,亦足以让他们眩目到根本合不拢先前因为说话、喝酒吃菜而张开的嘴巴,自然,也没有人想到应该叫一声好,生怕自己的声音一发出,就震碎了眼前这亦真亦幻的场景。
足足有好半天,才有人想到台上动手的两个人,其中一个会成为现任武林盟主的女婿,从而无缘明日一战,不免心里冒出些窃喜的感觉。
按照莫西北的打算,她原想速战速决,早早败阵,但是楚俊风的剑太强劲了,竟然没有一步退路留下,一点退让,非死即伤,开始的时候她以为是自己的暗示表错了意思,让楚俊风把自己当成了想争夺慕容连云的敌手,但是几次退让,几次惊险百出之下,莫西北猛然想明白了楚俊风的用意,武林盟主和武林第一美人,原来,在一个男人的心目中,美人的地位也不过如此。有一刻,她的心微微的酸了一下,说不出是为那倾城风姿的慕容连云,还是为了别的什么,楚俊风的剑却已如蛟龙一般,矫健的窜到眼前。
她侧头急忙避让,剑尖堪堪擦着她的耳畔蹭过,她甚至感觉到了那一瞬的凉意,顺着皮肤,猛的阔散开来,完全是处于自保的下意识动作,她的剑撩起,刺向楚俊风肋下的空门。
身行交错,一切原不过电光火石的一瞬,莫西北毫发无伤,但是她的剑,却在楚俊风的衣衫上,留下了一个小小的洞。
“莫兄剑法如神,楚某甘拜下风。”胜负一分,楚俊风人已经退开几丈,神色似乎略有怅惋,但是莫西北却知道,这怅惋之下,他应该是得意的,一切尽在掌握,不仅是一场再普通不过的比试,甚至还有人心最细微的变化,一切,尽在他的掌握。
这一战,大局已定,再无人前来挑战,于是,连推脱的机会都没有,慕容松涛当即就拉住莫西北,宣布,三日后新武林盟主人选确定,就为女儿举行婚礼。
第一卷江湖十年载酒行第二十六章
“莫兄剑法如神,楚某甘拜下风。”胜负一分,楚俊风人已经退开几丈,神色似乎略有怅惋,但是莫西北却知道,这怅惋之下,他应该是得意的,一切尽在掌握,不仅是一场再普通不过的比试,甚至还有人心最细微的变化,一切,尽在他的掌握。
这一战,大局已定,再无人前来挑战,于是,连推脱的机会都没有,慕容松涛当即就拉住莫西北,宣布,三日后新武林盟主人选确定,就为女儿举行婚礼。
“慕容前辈,这婚姻大事父母做主,晚辈也需要回家去禀明长辈,准备聘礼,选定佳期,这样才不至于委屈了慕容小姐。”莫西北满头冷汗,心知闯祸,苦思推脱之道。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这些什么三书六礼,三媒六聘的,都是那些文绉绉的读书人想出来折腾人的法儿,老夫是都不计较的,何况,这些年,我也早把女儿的嫁妆什么的准备好了,你不用担心委屈了我女儿。”慕容松涛大手一挥,打断了莫西北的话。
“可是”莫西北想了想,“可是”
“难道你已经娶妻”慕容松涛眼睛一瞪。
“不曾。”莫西北叹气。
“那定亲了”慕容松涛问。
“尚未。”莫西北摇头。
“老夫知道莫公子在江南身家显赫,经营的四楼每天都是名士云集,想来是我们慕容家家底微薄,配不起莫公子的家世地位”慕容松涛语气一厉。
“岂敢,是晚辈高攀了。”莫西北只剩狂擦汗的份,原本想说,没有聘礼总是不好的,但是一看慕容松涛的架势,大约一提聘礼,对方就会说,你在江南产业众多,随便拿出一处权当聘礼好了如此的话来,那样就真亏大了,于是,聘礼的话,就硬生生咽了下去。
“那不就结了,你又不是嫌弃我们是江湖人,又没有定亲娶妻,上擂台不就是为了娶我女儿,事到如今,还推脱个什么劲,难道是以为我们慕容家的女儿好欺负不成”好在慕容松涛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拿出一顶硕大的帽子,轻松的压了过来。
“晚辈不敢。”莫西北理屈词穷,心里只暗骂楚俊风算计自己,当然也骂自己太过胡闹,终于引火上身。
“那你还自称什么晚辈,老夫听着不顺耳。”慕容松涛手捋胡须,语气终于平顺下来。
“是,孩儿见过岳父大人。”莫西北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了一句。
“哈哈”慕容松涛大笑,扶了莫西北一把说,“今后,你就是我半个儿子,要好好照顾云儿。”话是对莫西北说的,不过也是对台下的众人说的,一时,恭喜之声不断,台下重又乱成一团,莫西北跟着慕容松涛敬了阵酒,不免脚步虚浮,一时早有家人过来,引她到早准备好的院落休息。
“莫少,你真的赢了擂台”莫西北装醉,一进了屋子就一头扎在床上,慕容家的家人上来要帮她脱靴子,也被她装醉赶走了。其实,如果可能,她倒是很希望自己醉死,可以不用理眼前这一团的乱麻。只是,事实总是和希望刚好相反,也许睡一觉能好一些,她安慰自己,好在她的心一惯是大的,结果,不想,刚刚浅眠,就有人在外面震天动地的敲门。
“红绿姐,幸好你还知道回来。”红绿的声音穿透力强,莫西北用被捂了一会脑袋,猛然清醒了过来,红绿还真被放回来了。
“嘿嘿”门开了,红绿的笑容却有点奇怪,不像是被人绑架后饱受惊吓,倒有点玩过火的孩子脸上那种不自然的掩饰。
“你笑得可不太寻常,说吧,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了”烦恼中的莫西北直觉灵敏,而且耐性很少,特别是在此时,她斜了红绿一眼的时候。
“没有,我什么也没做,我不是被绑架成了肉票吗”红绿连忙摇头,一脸无辜,只是落实到行动上,却是半晌才一挪一蹭的进了房门,关门前特意左右看了又看,方才回身问莫西北,“莫少,你真的要娶慕容连云我肯定没听错这话”
“没有。”莫西北抱着肩膀,向旁边让开一点,表情看起来似乎不错,没有烦恼。
“疯了”红绿却跳了起来,才一开口,就想到了如今的环境,忙用力压低嗓门说:“你怎么能赢了擂台,洞房花烛夜,你你我天呀,你怎么洞房,我们肯定会被慕容盟主给咔嚓了,完了完了”
“你也会说我怎么赢了擂台”莫西北却好整以暇,“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赢了擂台,我看连云美人性子虽然柔和却也有高傲之处,还不至于做出,抓了我的人来威胁我娶她的傻事情,你自己说,那天晚上,到底怎么回事”
“我我被绑架了。”红绿跺脚,见莫西北一挑眉,只好赔笑说:“那人家也是没办法,那个容容说我是狐狸精,说你不理你那个连云美人都是因为我,还说要划花我的脸,你说我怎么办,特别是对着她那把磨得锋利的宝剑,我总不能顶这个虚名受刑吧,我可还没嫁人呢。”
“所以,你就出了个馊主意,索性跟了人家去做人质,逼我上擂台”莫西北眯起眼睛,觉得手阵阵发痒。
“我以为擂台上高手如云,你肯定胜不了,这样既绝了人家的念头,也不至于得罪他们,咱们生意人,讲究的就是圆融,你不是常这么说。”红绿自然知道,这是莫西北发怒的前兆,虽然此前,她还没有打自己人的习惯,但不保证现在和以后,她不动手。
“你就不能实话实说,告诉人家我为什么不能娶她”莫西北叹气,她就觉得不对,不过关心则乱,直到方才红绿迅速出现,她才算想明白,问题出在什么地方。想那慕容连云是个骄傲的大小姐,即便倾心于女扮男装的自己,那天说出要自己打擂台的话,也是以为自己就有这样的魅力,只是事情发生得太凑巧了,自己想得太少。红绿这丫头,莫西北再叹气,可说什么好呢
“实话怎么实说,她要能想明白你的身份,就不会一门心思喜欢你了,她那丫头你也不是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