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丁凝手臂被人一拉,拖到了楼梯转角下的一处工人房。
拽丁凝进房间的是个五十多的老妇人,长得清瘦,看上去精干麻利,但对着丁凝,又是说不尽的慈爱,握着她的手低声说:“今天你爸回来,一定要跟他好好说说,这次他不在家,那丫头片子是怎么欺负你,那狐狸精又是怎么纵容的。”
丁凝看得出来,比起虞嘉妃的佛口蛇心假和善,这个老妇人才是真心对自己好的人,心里暖融融的,脑子里有什么片段闪现,浮现出这人的身份,原来是在丁家做了二十多年的老佣人巧婶,比自己亲妈还早进丁家,看着自己出生长大,一把屎一把尿把自己哺大。
虞嘉妃进门时,巧婶早到了退休颐养天年的年纪,却不放心把丁凝一个人托付在晚娘的眼皮底下,执意留在丁家。也正因为有巧婶这双眼睛锐利得盯着,虞嘉妃不敢太放肆,只暗下对丁凝进行冷处理,才把丁凝性格弄得孤僻压抑。
巧婶见丁凝不说话,以为她又要像以前那样忍气吞声,给她打气:“凝凝别怕,巧婶给你做主,要是你爸不信,我来给你作证,你还有一年就大学毕业了,也别怕她们,最多住在学校不回来,巧婶这些年也有些积蓄,大不了辞了这份工,去专门照顾你,等你毕业,凭你年年都是你们系前几名的好成绩,找份好工作不是太大问题,到时也不必非得依靠你爸,咱们就有好日子过了。”
丁凝心里有什么在滚,以前只尝过情欲的浓烈,从来没享受过这种亲情的温暖,简直太催人泪下的天,叫人无所适从,更有一点,原来这原身学业还不错啊,除了胸大,总算又找到个更牢靠的优势。
但是怎么可能真的叫一个老人辞工去照顾自己,错的又不是巧婶,更不是自己这个大房嫡出的。
丁凝平静下来,试探地旁敲侧击,问了一些情况,这才发现了更叫人气愤的。
继母虞嘉妃后进门矮一截还冷虐正房女儿也就罢了,原来还是个外室,也就是巧婶口里的“小三”。
丁父丁志豪多年前在商场酒会上认识虞嘉妃,虞嘉妃家境贫寒,为了给患病的妈妈挣医药费,给上学的弟弟挣学费,在酒会陪酒,刚好陪到了丁志豪身边。
虞嘉妃见到丁志豪成熟多金,风度翩翩,动了春心,明知道对方有家室,依然猛贴上去,耍尽手段。不到二十岁的少女,扎两条辫子,稍微一碰就惊呼着弹开,娇羞无比,深深挑起了丁志豪的种马男人心。
陪了两次,天雷勾动地火,两人火辣辣滚到了床上。
已过中年的男人在纯洁美好得像一朵小雏莲的少女身上,找到了还来不及消散的青春火焰,从此金屋藏娇,夜不归宿,抛头颅下面的,洒孽种,直到搞大了虞嘉妃的肚子。
丁凝的妈妈良家妇女一枚,哪里比得上虞嘉妃床下白兔,床上dàng fù 的本事,终于忍不住去找丈夫包养的这个女人。
虞嘉妃等的就是这一天,故意装作不知道地先通知了丁志豪过来带着生活系统养包子全文阅读。
等到男人出现那一刻,像所有老桥段,虞嘉妃搬上来就演,完全不辜负陪酒女郎的出身,捧住肚子脚一歪,慢慢倒下来,哭着叫:“别伤害我宝宝我从来没想过破坏你们家庭我只是爱志豪我发誓只会呆在角落默默地爱志豪,一个人生下宝宝难道你这样都不许么”哭得抑扬顿挫,肝肠寸断,听得丁志豪感动得掉下男儿泪,只叹天下怎么会有这样至情至性的女人,怎么能让她受一星半点的委屈,怎么能
他雄赳赳气昂昂地冲过去,一手挡开妻子,扶起他生命里的柔弱莲花,再也舍不得放手,随后毅然决然地抛弃妻子,强行离婚,将怀着小莲花的大莲花迎娶进门。
丁志豪唯一还算有人性的就是,知道是自己的错,离婚时对结发妻子还算大方,除了金钱上充足赡养,又给了几座繁华地段的房产当做额外补偿,总算叫丁凝妈妈生活无忧。
丁凝听巧婶说,加上自己脑子里残留的记忆碎片,已大半捋清了过往,听到虞嘉妃的作为,突然想起那名穿越姐妹常挂在口头的一句话:“没蛋,蛋也疼了,没鸡皮疙瘩,也得狠狠给它抠一身出来了,贱人他么的就是矫情。”此刻,她森森地有这种体验。
会装的人,她不是没见过,自己在书中为了迷惑男人以及各种剧情的安排,有时也免不了装一装,人生自古谁不装可装,也是分档次分级别的。
她承认邪恶作者虽然没下限,却总算还有点那么一点节操,没叫自己害人妻离子散。
那个美丽娇柔的小三继母装到这程度,恶心了别人也就罢了,破坏了自己对这个时代的印象,那就不对了。
按照古代来讲,虞嘉妃就是个先奸后娶不干不净的货,丁婕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奸生子,偏偏这两人得瑟劲儿还真大,这叫丁凝情何以堪。
虽然在书里,跟丁凝有染的男人也并不是个个都是单身汉,可那年岁,根本没什么小三一说,妻妾成群的男人太多,若要指责小三,每家每户都一大堆小三。
可现在貌似不同,她还不大清楚这个时代的规则,却知道有一夫一妻的法律,既然如此,那不就该遵守么
她本来只是对虞嘉妃母女有些讨厌罢了,想着以后尽量避开,保护好自己不受欺负也就行了,现在却是真的愤怒了。
大门咯吱响动,有脚步声传来。
巧婶说到感伤处,正抹泪,马上停下来,说:“应该是你爸回来了,出去吧。”
门口果然传来虞嘉妃笑如春风的声音:“凝凝啊,跑哪儿去了,又跟巧婶在说悄悄话你爸爸回来了,还不出来。”
丁凝扯了一下缠得自己快透不过气的紧巴巴的白纱裙,把黑框眼镜朝上架了一架,慢慢走出去。
虞嘉妃见她半天不出来,姿态蹁跹,像条美人鱼一样亲自滑到了工人房前,皮笑肉不笑地刚出声:“凝凝啊”
还不说完,丁凝笑了一笑,经过继母身边,压低声音,清晰说:“陪酒女,念过书没知不知道妃是什么意思名字带个妃,从生到死也就是个做妾的可怜命,还二五八万不得了,你慢慢等着。”
虞嘉妃一震,简直不相信这是从被自己精神压迫了十几年的继女口里说出的话,优美颈线一扬,却见丁凝还是一副无辜木然的脸,笨重的眼镜遮住了大半神色,好像她才是被侮辱了的人。
趁虞嘉妃胸口发闷,丁凝吐出一口气,走出客厅外,去见那名抛妻纵妾的渣老头了。
作者有话要说:完全没有存稿的我貌似双更了,还挺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