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观骨碌着眼珠说:“传说他小时候也是在寺庙里习武,因为不喜欢杀戮,所以用佛珠作了武器,因而得名雪如来。”语气里难掩崇拜。
宋清瞳有些无语,他是雪如来的粉丝儿他到底有没有点是非观念又听他笃定地说:“这次火烧赈灾物资绝不是他干的”
冷君邪怒目圆瞪,“不管是不是他干的,本将军都要将他碎尸万段”
澄观一缩脖子,他好凶狠哪
宋清瞳觉得有点跑题,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讨论雪如来,于是道:“运往临近郡县的物资尽已烧毁,别的还好说,如今早晚天凉,民房多数损毁,白天还好将就过去,可晚上没有棉被御寒,很容易染上风寒。”
纪云鹤皱眉道:“之前,臣搜集来的棉被,皆是商铺里库存的。如今各地铺子里皆没有现货,不但如此,就是棉花现在也很紧俏,必须去南朝收购,往返路程再加上制作时间,没有半个月根本下不来。”
纪云鹤的话如同一记闷棍敲在宋清瞳头上,宋清瞳的脑袋嗡嗡作响,原本她已做好最坏的打算,挪用上官潋月查抄的赃银秘密收购,如今看来那是有钱都没处买的。
饭桌上死一样静,宋清瞳动用全身力量维持自己不致失态,那么现在只剩下最后一条路,只是,他们肯帮她吗除了冷君邪和东方亮,其他人她一点把握都没有,这个时候绝不能拿皇帝的身份命令他们,不如先探探口风,“半个月恐怕来不及,各位有何高见”
、第三十章 冷君邪的深情
令宋清瞳始料不及的是,上官潋月居然第一个发言:“皇上,臣倒是有一个办法,只是”
宋清瞳双眼放光,暗暗保佑他所讲的是自己心中所想,“有什么话卿只管说。”
上官潋月蹙起眉头:“臣倒可以为皇上筹集一部分棉被,只是都是家中闲置不用的旧被,如果皇上不嫌弃”
正中下怀看着他为难的模样,宋清瞳险些笑出来,他以为谁都像他那样喜洁成癖呢,平常人家过日子哪有那些讲究,微笑道:“管它新旧,能够御寒便好,卿能筹到多少”
上官潋月本想报一万,眼见宋清瞳目光灼灼如春华,原本苍白的面容因为惊喜变得明艳照人,话到嘴边舌头一抖,“三万。”说完,脖颈后面冒凉风,悔得直都想抽自己的嘴巴。
宋清瞳愣住了,原本她以为上官潋月能筹到三千五千就很不错了,三万她真的没听错他家不会是开连锁旅店的吧不然上哪弄那么多被子
宋清瞳还真猜对了,上官潋月家的确是经营客栈的,但是他开客栈可不是为了挣钱,主要是为了搜集有价值的情报,如果说离宫是南朝的江湖霸主,那么上官世家便是北秦的武林盟主。
冷君邪受到启发,拍桌而起:“瞳儿,我们也一同回京去筹集吧。”
宋清瞳唇角有些抽搐,看他那副摞胳膊挽袖子的架势,不会是去抢吧思索着说:“我们现在还不能走,这件事不要让相父知道,你有把握手下的人守口如瓶吗”这次危机之所以能够压下去,是因为知情的人摄于皇帝的威势,她一旦走了,这里必定谣言四起,所以为了稳妥起见,她还要在此处逗留几天。而楚天墨若是知情,一定会赶来替她处理,而自己的烂摊子麻烦别人给收拾,从来不是她的风格,所以这事没处理好之前她不希望他知道,而楚天墨朝中人脉极广,不知军中有没有他的眼线。
冷君邪虽然性如烈火,但人一点儿不笨,立刻明白宋清瞳的用意,安慰道:“瞳儿只管放心,这一千精兵皆是我的亲卫,我已经传令下去封锁消息,没有人敢违背命令。同时我会派人扣留参加祭天的官员和宫廷乐师,待返京时再一起带回去。”
宋清瞳这才放下心,东方亮笑眯眯地道:“皇上,此次遇刺臣也有失察之过,臣愿意回京秘密筹集一部分物资。” 宋清瞳颌首,虽然接触不多,但是她早看出东方亮为人圆滑老练,这事交给他去办,不会有差池。
纪云鹤炯炯的目光看一眼宋清瞳,俊颜含笑:“皇上,臣的家里也有不少闲置的棉被,臣再到亲朋家里凑一些,弄个三五千条不成问题。”
宋清瞳大为感动,“那就有劳云鹤了,另外,去南朝收购棉花的事就交给你来办吧,银两朕会命人给你送去。”
纪云鹤的心脏剧烈跳动,女皇叫他什么云鹤这么说他们的关系又近了一步,斩钉截铁道:“不用,为皇上办事,是云鹤的福气。”
此言一出,饭桌上空前安静,除了宋清瞳和澄观,男人们都明白纪云鹤的心意。
水镜最后一个发言,他去筹集比较紧缺的治疗疫病和伤寒的草药,澄观也要求同行。
宋清瞳终于舒出一口气,出乎意料顺利,满含感激地说:“有劳诸位,待回京朕一定论功行赏。此次筹集物资,朕给大家三天时间,不论筹到多少,都先运回来。”
上官潋月颌首:“皇上,昨日您要臣拟的旨意臣已经拟好,今天一早便着人发到各个州县,臣不在这两天新安府的事儿还请皇上帮忙照管。”
宋清瞳点点头,新安府的县令师爷捕头都被他一勺烩了,其余州县也是这个情况,接任的人选还没定下,上官潋月暂时派手下的亲信盯着。
上官潋月第一个走出花厅,然后是东方亮,水镜缓缓站起身,看着眼前佳人,大有揽入怀里的冲动,然而他可不是凡夫俗子,自制力不是一般的好,温柔且不失风度地与宋清瞳话别离去,有没有内伤只有自己知道。纪云鹤对水镜这种装x的行为非常不屑,其实,轮到他头上还赶不上水镜,只匆匆瞄了一眼宋清瞳,便红着耳朵出了花厅。
待众人都走了,宋清瞳才发现,满满一桌子菜,几乎一口未动
两天后
府衙院子里,一个窈窕曼妙的红衣身影正在练剑,剑招很简单,统共不过八个招式。
“等等”突然,花坛上跳下一个高大健壮的身影,走过去,右手握住红衣的皓腕,左手托起红衣的腰,贴着耳朵说:“腿发飘,腰要这样用劲。”
宋清瞳头顶乌鸦狂飞,他说一声不就行了,有必要动不动就勾腰搭背吗还有,即使隔着衣服也能感觉到他的手很烫,眼神也有些灼人,真拿他没一点辙。
大家都去筹集物资了,只留下冷君邪保护她,除了睡觉如厕,他跟她形影不离,前天她们一道去了疫病隔离区,又指挥官兵清理填埋垃圾,昨天收到报案,新安县令的四舅揭发新安县令将家财转移到侄子家里,宋清瞳带人一搜,还真在院子里搜到十大箱雪花银,正好补上县令贪墨的银两,后来得知,县令四舅的独子要考科举,看来她颁布的法令歪打正着了。
不得不说,上官潋月将新安城治理得非常好,她几乎没什么事可做,闲下来的时间,宋清瞳请冷君邪教她剑法,冷君邪和女皇青梅竹马,对她的剑招了如指掌,她练的剑法叫玄阳剑法,一共六十四式,这是第一式,好在楚天墨已经将自己武功被废的事告诉了冷君邪,她一说忘记了招式,冷君邪不疑有假,不过看他神情镇静,一定不知自己身中胎毒寿命无多吧。
练完剑,宋清瞳照例去厢房看望赤霄和承影,他们的伤好了许多,赤霄已经可以扶着下地了。
宋清瞳回到自己的房间时,天色已晚,用过晚饭,沐浴更衣后,玉儿告退,离开房间转身阖上房门。宋清瞳有些纳闷,怎么感觉玉儿有点古怪。绕过屏风,当她看见翘着二郎腿,仰面躺在床上的冷君邪时,终于明白过来。
冷君邪看见宋清瞳走出来,腾地坐起身,腰杆拔得溜直,一副标准的jūn_rén 坐姿,看着他满脸春意,露出一排洁白闪亮的牙齿,宋清瞳警钟大作,决定装糊涂。
“呃,阿邪呀,明天广陵君他们回来,我们便启程回京,今天你早点回去睡吧。”
冷君邪闻言站起身,后背不再挺直,神情颇有些黯然,从宋清瞳身边缓缓走过,错身之际,低哑的声音说:“这几天你一直疏远我,你虽嘴上不怪罪,其实心里却是怨我的。”
他想歪了宋清瞳额上黑线密布,连忙拉住他,“不是阿邪你误会了。我没有怪你,我”这让她怎么说,她不是女皇,而他深爱着女皇,她没办法接受他。
冷君邪脸上露出得逞的笑意,一把将宋清瞳搂入怀中,灼亮的目光深情而专注注视着宋清瞳,宋清瞳慌忙低下头,她可以直面轻蔑冷漠,却唯独无法面对这样的真情,未及捕捉冷君邪眼中闪过的疼惜和怜悯。
“瞳儿,我爱你”说着,冷君邪低头去吻宋清瞳光洁的额头,眉眼,然后是嘴唇,宋清瞳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她没有理由接受不属于自己的身体和情感,用力去推冷君邪,“等等你听我说,我已经不是原来的唔”
没等她将话讲完,冷君邪抬手掩住她的嘴唇,粗糙的指腹摩挲着她的唇瓣,低酽的声音说:“你什么都别说,我都知道,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不管你有多少男人,我不在乎,也都容得下”
宋清瞳如遭电击,冷君邪打横抱起她,大步走到床前,将她轻柔地放到床上,高大的身躯覆上来。
宋清瞳仍然没缓过神来,他竟爱女皇帝到了这种地步难道他没有嫉妒之心理智告诉她,她应该推开他。可是,她不能,她既然成了女皇,接受了她的身份,就必须接受她留下的一切,更何况,冷君邪的话令她动容,他若知道女皇已死一定会悲痛欲绝吧。
此时,冷君邪已经做完热身运动,开始大刀阔斧地长驱直入了,既然想不明白,就不要去想,顺其自然就好,手抚上他精壮结实的胸膛,他身下的力道有些重,动作也不够温柔,看来为了今后的幸福着想,必须要培训上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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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启程回京
转过天醒来,日已上三竿。
宋清瞳手扶着床,慢慢坐起身,头晕沉沉,浑身无力,在玉儿的帮助下勉强穿上衣裙。洗漱净面后,玉儿执梳为宋清瞳挽发,玉儿的手有些颤抖,尽管控制得极好,宋清瞳还是发现了她的反常,关爱下属的领导才是好领导,宋清瞳觉得有必要关心一下玉儿,“玉儿,你哪里不舒服”
玉儿一愣,旋即回答:“玉儿很好”
犹豫一下,下定决心般小声说:“皇上,有些话奴婢不该说,可是奴婢还是忍不住,皇上身体刚刚清爽,不该这样纵然贵君。”女皇醒来后看起来很虚弱,唇上几乎没有血色,今天又这个时辰起身,昨晚荣贵君不定怎么折磨的皇上,他平时看皇上的眼神,她看着都心惊。
宋清瞳颇有些尴尬,她误会了,冷君邪虽为人狂放,床第间却是极有分寸的,她看得出他意犹未尽,可还是从她身上下来,只搂着她入眠。头晕无力从昨天就开始了,种种迹象表明,她的胎毒快发作了,今天她必须赶回京城,但是这些她不能同玉儿讲。
玉儿见宋清瞳沉默不语,立时慌了神,正想跪下来请罪,不料宋清瞳微微一笑,“玉儿,朕有些渴,为朕倒一杯水来。”
玉儿从命,转身去桌前倒水,趁这个功夫,宋清瞳从妆奁里取出凤头簪,拔去凤头,倒出一粒还阳丹放入口中,又塞上簪头放好。玉儿端着水过来,宋清瞳接过杯子啜了两口。
梳妆完毕,用过饭,宋清瞳感觉好了些,宫女们已经收拾好随行物品,宋清瞳一行人出了府门。
新安府衙外,冷君邪身穿深蓝色箭袖长袍,正在指挥官兵将前天抄来的赃银抬上马车,蓦然转身,正好看见宋清瞳走出府门,她莲步轻移的模样格外动人,冷君邪原本严肃的面容露出温暖的笑,大步流星走过去,“瞳儿,赈灾物资筹到大半,这次我亲自护送,绝不会出半点差池”
说着,拉起宋清瞳的手,忽的一惊,她的手很凉,再细看面容,涂了淡淡的胭脂看不出本来颜色,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的神情似乎有些疲倦,算了算日子,出来六天了心头顿时一凛。
低下头温柔地说:“瞳儿,你上车吧,我们马上启程。”
“好,我先上车了。”宋清瞳含笑回答,她的头又晕起来,正想快点上车。
冷君邪扶着宋清瞳的手,看着她登上马车,才一点点松开手,关好车门,转过身去,脸上笑容褪尽,粗犷的面容显得骇然,沉声命令:“出发以最快速度到达东门”
东门外,马车排成一条长龙,上官潋月和纪云鹤正依次核对物资数目,离老远,眼观八方的纪云鹤便看见城门口飞跑出来一队马车,在他们面前停稳,宫女将车门打开,宋清瞳手扶着宫女缓步走下马车,纪云鹤心跳如鼓,她今天穿了一身湖水绿色衣裙,同上次在她的寝宫里看到的衣裳很相似,心跳得更快。八卦一下,纪云鹤最喜欢的颜色是绿色,而且是湖水般碧透的绿。
宋清瞳看一眼纪云鹤,笑着说:“卿辛苦了,朕感激不尽。”
纪云鹤原本笑吟吟的脸微微一僵,她没叫他云鹤“此行一切顺利,云鹤和广陵君刚刚清点完,待文贵君护送皇上回京,云鹤便同荣贵君将棉被药品等物资运到受灾郡县发放下去,然后,云鹤再动身去南朝采购棉花。”
宋清瞳频频颌首,看来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也许纪云鹤以国家大义出发,暂时抛却个人恩怨。唉,话说宋清瞳想到很多理由,唯独没有想到纪云鹤对自己起了贼心,看来第一印象很重要啊
也许是云鹤两字出现得太过频繁,宋清瞳顺嘴说:“有劳云鹤了。”
纪云鹤的脸上恢复明朗的笑容,笑呵呵地说:“东方大人筹到十车米面,棉衣,棉被,因不方便亲自押运,委托臣帮忙运来,另外,云鹤筹到四千条棉被和六千件棉衣。”
宋清瞳连连点头,那边,上官潋月对冷君邪做好简单交代,并将记录物资的册子递给冷君邪,让他核对一遍,冷君邪将册子揣进怀里,爽快一笑:“上官家主办事自然不会有差池,本将军不必费事了。”
二人一前一后走到宋清瞳面前,上官潋月一板一眼地说:“皇上,臣已筹齐三万条棉被,另外,臣暂时不能随皇上返京,朝廷官员还没派来,新安府不能无人主事。水镜道长马上就到,就由他护送皇上回京吧。”
宋清瞳眼珠转了转,勾唇而笑:“卿所言甚是,就依卿之言。”他为了拖延婚期吧他尽弃前嫌帮了她大忙,她绝不会为难他。
纪云鹤不无钦佩地说:“皇上,广陵君筹到的三万条棉被,清一色是上好的丝绸被面,绣工不是一般精细,令在下大开眼界。”
上官潋月的面容有些僵硬,筹集棉被这种事,他身为大哥大自然不会亲自去跑,而是交待给手下天地玄黄四位堂主,每人任务量不多不少都是七千,余下两千归他负责。为这事四位堂主到现在还埋怨他,当然是背着他的。大江南北的高级客栈,如今都无法正常运营,每天损失的银两数以万计,这还是小事,情报部门完全瘫痪,这损失可就大发了。
在冷君邪的催促下,宋清瞳登上马车,头靠着软枕半倚半卧,双目微阖,算算时间,鱼肠该回来了,不知他查得怎么样。正想着,一股清风拂面,宋清瞳倏然睁眼,水镜已经端然坐在对面,他回来了心头一喜,不过他明显瘦了,一想到回到京城后,他会离开自己,心中只觉得空落落的。
水镜正襟危坐,心中可不止空落落那么简单,眼看就要回京,她到底怎么看他这关系到他是否可以留下来,留在她身边
、第三十二章 专职医生
水镜眼睑低垂不言不语的模样,很挑战人的神经,宋清瞳率先打破沉默:“水镜一路辛苦,此去筹集到多少草药朕回京一并算给你银两,保证只多不少。”
水镜的心思自然不在这点银两上,青峰观附近的农田都归青峰观所有,全部用来种植各种草药,他这次回去,只是动用库存的药材便完全够用。
心不在焉回答:“不用了。”
宋清瞳完全怔住,凡是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纪云鹤不要钱,就够让她费解了,如今他也不要钱,难道他们是古代的活雷锋别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吧
水镜终于下定决心,瞄一眼宋清瞳的小手,实在没有勇气覆上去,抬起凤眼看向宋清瞳,她的嘴唇涂了胭脂,显得娇艳欲滴,面颊明显瘦了,好在脸色还算红润,原本绷紧的心弦渐渐松弛,面色越来越柔和,低声说道:“你身中胎毒,身边必须有个合适的人照顾。”
宋清瞳微微一怔,他说的是实情,楚天墨身为丞相,整日忙于政务,实在无暇分心照顾她,而皇宫里的太医只会医普通的毒,对于胎毒束手无策。
“宫里没有合适的人选,”明眸看向水镜,见他神情深沉慎重,不由打趣道:“水镜医术高超,不如留下来做朕的专职医生吧。”
她明白他的心意了“好,从今以后,你的病专门由我为你诊”眼见宋清瞳吃惊地瞪圆眼睛张着小嘴,水镜心头一阵狂跳,伸出手搭在宋清瞳手背上,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