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五倍?那岂不是说一斤种子要五十文?一亩地光种子就得一两银子?也太贵了吧?”张姓大汉瞠目结舌,顿时打了退堂鼓。家里的五亩地,光种子就要五两银子,他砸锅卖铁也凑不出来啊!
年轻人摇摇头,笑道:“张大哥,我说的是人家唐古的价格。余家卖的都是官绅富商,人家不缺那点银子。你光看到种子价格高,有没有想过,一亩地六百斤的产量,就是按普通的粮价卖出去,一亩地还能赚上三两银子呢!你当那些富商官绅都是傻的,亏本的买卖谁干?”
“可……咱们村谁家能凑出几两银子去买种子?唉,看来这好事,是轮不到咱们头上了!”张姓汉子有些丧气地叹息着。
年轻人忙道:“张大哥有所不知。皇上爱民如子,他肯定不会赚咱们穷苦老百姓的钱。我听说了,高产粮食的种子,就按市场粮种的价格,十文钱一斤往外出售。皇庄那什么米的种子已经开始播种了,如果往外出售,也就这几天了!”
“你说的那能产一千多斤的粮食,靠谱吗?”张姓汉子有些迟疑。
“怎么会不靠谱?听说是皇上下令,让阳郡王下西洋特地给寻回来的。那什么……哦!我想起来了,叫玉米!!玉米磨成的面,细细地筛了,做成的馒头金黄金黄的,带着香味,别提多好吃了!”年轻人显摆自己见识广,面露嘚瑟之意。
酸秀才一句话把他打回原形:“说得好像你吃过似的!物以稀为贵,产量这么高,将来肯定价格不会贵了。再说了,你说的这个玉米,老百姓大多数人都不认识,谁敢买?别到时候种了,却卖不出去,白搭了种子、肥料和功夫出去!”
“你少乌鸦嘴!!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我小舅子家的亲戚说了,他顶头上司有幸在朋友家吃过一次,玉米面饼子香喷喷的,还带着一丝甜甜的味道,吃在嘴里越嚼越香!
张大哥,你想想,一亩地一千多斤,哪怕一斤只卖出粗粮的价,那也是三四两银子的收入啊!反正我们家三亩地,是要拿出一亩来试种玉米的。哪怕卖不出去,未来一年都去缺粮食吃了!
我听说,玉米的叶子和秸秆,还可以喂猪喂牲口,明年我们家多抓两头猪,不怕没饲料喂了!!想想都一身干劲……”年轻人说得两眼直冒光,好像好日子马上就临头似的。
张姓汉子迟疑了一下,一拍桌子,咬牙道:“既然兄弟这么说了,我老张也弄两亩地的种子回去。总归是粮食,卖不出去,可以自己吃嘛!两亩地少说也有两千多斤的产粮,我们一家老小,至少未来一年都不用饿肚子了!”
年轻人赞同地用力点点头。酸秀才还惦记着余家封官的事呢,用略有不服的语气道:“一个小丫头片子,就被封了六品官。那她爹呢?不会是三品大员吧?”
一个大字不识,只会种地的泥腿子,因着种出了超产的粮食,就混到三品大员的官位,朝中其他的官员能愿意?
不料,那年轻人却噗嗤一笑,道:“说来有趣!这余家小姑娘得了户部六品农事官的职位,而她爹却只封了七品的芝麻小官,据说还是在唐古任职,专门管着阳郡王封地上的田地……”
第四百二十一章 空间?
“兄弟,七品官还小?那可是跟县太爷平起平坐的。再说了,余家跟阳郡王关系挺近,在郡王爷的封地里,县太爷都得给他几分薄面!余家在唐古,可以横着走喽!”张姓汉子表示羡慕嫉妒恨,咋这么好的事轮不到他老张的头上呢?
年轻人刚要说什么,茶馆外面匆匆进来一个瘦小青年。年轻人看到他,猛地站了起来,迎上去,急促地问道:“是不是有消息了?”
瘦小青年拿起他桌上的茶馆,灌了一气,用袖子一抹嘴巴,咧开大嘴道:“可不是嘛!从今天午时起,靖王府十八个粮铺同时开始售卖玉米种子,五日后截止!”
“那小麦的种子呢?也一起卖吗?我带的银钱不多,不知道够不够……”张姓汉子一阵忙乱,东摸摸西摸摸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瘦小青年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是跟自家姐夫一起的,忙道:“冬小麦的种子,要在秋收过后才开始出售,现在只卖玉米的种子,价格低得不可思议。一斤只要五文钱!”
年轻人拉住他的胳膊,道:“这条街就有一家靖王府的粮铺,走,趁着消息还没传开,先去占个位子。”
茶馆里其他竖着耳朵听几人对话的其他庄稼汉,也都跟着两人起身,纷纷结清了茶钱,朝着靖王府粮铺的方向小跑而去。等跑道地方的时候,发现粮铺前已经排了十几个人了。
且不说靖王府粮铺门前排队买粮种的生意是多么火爆,刚刚被封了六品官的余小草,还云里雾里地觉得很不真实呢!前世,她连个班长的职务都没担当过,最高职位也不过是在工厂打工时候,被派了个小组长的职务而已。突然间,她成了比县太爷还高两级的户部官员,虽说只是个管理农事的,毕竟品级在那儿!
今儿,为她特地定做的官服——小一号的翠绿色绣鹭鸶的六品礼服——送到了,她在房间里换上,并且嘚瑟地迈着方步走来走去,跟丫头们取笑逗乐的时候,宫里传旨让她进宫。
得,衣服也不用换了。官服是用来做什么的?皇上召见,不穿官服穿什么?就这样,她让丫头们给自己梳了个丸子头,用玉簪子固定,大模大样地进了宫。
御书房中,只皇上一人在低头批阅奏折。余小草见状,心又放下了几分。如果有其他大臣在,看到她这一身官服,觉得碍眼的肯定不在少数。皇上只召见她自己,绝对没有什么大事,顶多是农田耕种之类的琐事。这些都是她惯常熟悉的,没什么好怕的!
谁料,皇上一开口,差点把她给吓坐到地上去:“我说……老乡啊,你什么时候跟我坦白?”
原来,在余小草刚进御书房的时候,朱君凡就注意到她了。开始的时候,小丫头一举一动还挺谨慎,跟在苏然的身后,鹌鹑似的缩着脑袋。可当看到御书房中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突然腰板就挺直了,神情也放松了不少。
他假装认真批阅奏折,那小丫头胆子越来越大了,居然溜溜达达地在御书房中参观起来。一会伸头看看书架上的各种图书,一会儿摸摸博古架上的摆件,就连熏着龙涎香的香炉,她也要凑过去闻一闻。小样,当御书房是你自己家的后院啊?看我不吓一吓你这个胆大的小东西。
余小草心中咯噔一声,冷汗登时就冒出来了。她磕磕巴巴地道:“什么……老乡?难道皇上祖籍也是唐古镇的?”
“装,再装!!我说的是什么,你还能不清楚?北京烤鸭、风味卤菜、佛跳墙,还有改良的西瓜,反季的蔬菜……就是傻子也知道,你跟我来自同一时空了!”朱君凡好整以暇地托着下巴,看小丫头紧张害怕不安的表情。
“那个……是民女,不,是微臣捡到的一本残缺地菜谱中的菜肴……”余小草还要再狡辩,可说辞是如此地苍白。
“余爱卿,欺君可是要杀头的!!”朱君凡摆起了皇上的谱,一双虎目颇有威严地看着她,让余小草倍感压力。
余小草耷拉着脑袋,肩膀垂了下来。她心里明白,一旦高居皇位的穿越老乡,心中对她产生怀疑,自己的那些小尾巴,总归要被揪出来的。垂死挣扎已然无用,她只能硬着头皮道:“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朱君凡见小丫头如同被拎着耳朵的小兔子,一副认命的表情,笑道:“干嘛做出那种刀架在脖子上的作态?我又不是老虎,还能吃了你不成?”
“你是皇上,我是一个刚刚上任的芝麻小官。落在你的手上,我脸一丝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只能认宰认杀。”余小草心中颇为忐忑,不知道这个穿越同仁,会拿怎样的态度对待她。
“认宰认杀?我为什么要宰你杀你?你做下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了?还是你前世是个杀人如麻十恶不赦的大坏蛋?”朱君凡用调侃的口吻问道。
“你才是大坏……”蛋字还没吐出口,一抬头看到人家身上明晃晃的龙袍,马上闭紧了嘴巴,缩着脖子继续当鹌鹑。
朱君凡无声地笑了笑,给她一个定心丸:“放心吧!只要你不犯下杀头的罪名,朕是不会杀你的!好不容易有个老乡过来,朕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轻易地杀掉你?”
余小草重重地舒了口气,肢体也放松了不少。朱君凡看了她一眼,问道:“老乡,你前世是做什么的?是什么契机让你穿过来的?你穿过来的时候是哪年哪月?”
见朱君凡的态度还算温和,的确不像是那种生怕穿越老乡抢资源,恨不得弄死每一个其他穿越者的样子,心中定了定,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我前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初中没毕业后就到处打工,后来开了个卤菜店,生意还算不错。”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想起了小弟那场热闹又体面的婚礼,苦笑地摇摇头,道:“那天,弟弟结婚,我心中高兴多喝了两杯,下楼梯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下来。醒过来就成了不受待见的渔村小姑娘了!”
“穿越前你也喝酒了?唉,我不过是在毕业前夕,跟室友一起下馆子吃散伙饭,一瓶啤酒没下肚,脑子蒙了一下,清醒后就被生在了兵荒马乱之中。看来,你是魂穿,我是胎穿。都是酒精惹的祸啊!”朱君凡一阵感慨。
从重点大学造船专业毕业,正准备大显身手建功立业呢,却不料重新投胎,成了一个只会哇哇啼哭的小婴儿,真让人憋屈!更让人憋屈的是,前朝的皇帝正做垂死挣扎,妄图反扑,刚出生不久的他,跟着他便宜娘,在几个家将的保护下,颠沛流离,差点没被折腾死!好在他爷爷很快夺下了江山,建立了大明朝,生活才算安定下来……
“老乡,你什么时候穿过来的?”朱君凡好奇地追问了一句。
“二零一七年十月十八日,十九大刚召开。”余小草本来打算晚上回去在网上学习领导人的讲话呢,不料悲剧了。唉,弟弟也够憋屈的,结婚纪念日成了姐姐的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