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家上下一片愁云惨淡,带到京中的人手都被派了出去,却一无所获。
梁二爷一瘸一拐地从屋子里出来:“备马,我去找。”
“你要气死娘不成?”嘶哑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是一阵咳嗽声。
梁二爷咬咬牙又转身去了梁大太太房里。
梁大太太靠在引枕上,旁边的梁大小姐眼睛通红地在一旁服侍:“母亲别着急,二哥回来了。”
梁大太太抬起眼睛看向儿子:“你大哥出事了,你爹又被人掳走,你本就受了伤,再有什么闪失梁家就要倒了。”
梁二爷道:“也许我们早就该将这一切禀告给衙门,我早就觉得这条商路有问题,像是有人想要将所有前往北疆的商贾都掌控住,也许大哥出了事也并非意外,都因为我们逆着他们的意思做事。”
梁大太太脸上浮起苦涩的神情:“要怎么说?手中没有证据……现在你父亲在他们手中,若是告诉朝廷,他们就会向你父亲下手。
还不如他们找上门时,我们就答应帮他们运货。”
梁二爷咬牙:“我们不知道那些货物都是些什么,就轻易答应下来,真的接了手,以后就很难抽身了,这样偷偷摸摸的运货,必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儿子猜测没有错,我们不答应,他们就绑走了父亲。
现在以父亲做要挟,还不知道要让我们去做什么危险的事。”
梁大太太道:“有可能是山匪,你不要胡乱想,常年走商的人谁没遇见过这种事,只要花些银钱,或是答应他们的要求,他们就会将人放回来,那些东西都是身外之物,没有你父亲的性命重要。
就像你说有人要掌控商路……那么多走北疆的商贾都不明白,怎么就你清楚。”
“母亲说的话,儿子不能认同,”梁二爷目光坚定,“我们不能就此向那些人低头,儿子去将父亲找回来。”
梁二爷说完话再次起身向外走去,这次无论梁大太太怎么喊,梁二爷都不肯回头了。
今年对于梁家来说就是灾难。
年初时,大爷走商客死异乡,大老爷带着人出城之后再也没能回来,二爷一路找了出去,又是一整天不见人影。
梁大太太和梁大小姐相依在屋子里,天渐渐黑下来,梁大太太心中的希望也渐渐磨灭。
“大太太,”管事进门道,“外面有人送来消息,让我们商队明日启程去往大同,沿路走官道……还说……”
管事脸上露出惊恐的神情:“二爷腿脚不麻利,让您不必等他。”
梁大太太手一颤,她知道这是绑了老爷的人来传的话,这些人无处不在,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说不定老二出去找人的时候也被他们抓了。
她早就知道这些人防不住的。
现在梁家只剩下女眷让她们怎么办。
“太太,”管事道,“会不会我们家里有他们的人,要不然我带人再去查一遍。”
“不用查了,”梁大太太颤声道,“吩咐下去明天……启程吧!”她不能拿老爷和儿子的性命去赌,而且就算查又有什么用,真的能找到那些人的眼线吗?
就算家里能防得住,外面的人呢?
也许按他们说的去做,真的会有一线生机。
管事已经明白了梁大太太的心思:“我这就去安排。”
管事刚刚走出门,就听门房来禀告:“蒋大爷来了,问我们这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商贾之间都会有些来往,路上也好互相照顾,万一谁家商队出了事,至少有人帮忙报信回来。
梁大太太想到自家的情形,明天两个女眷带着商队去大同,这一路还不知道遇见什么事,能不能将老爷他们救回来,心中不禁一动吩咐管事:“将蒋大爷请进来吧!”就算打听打听消息也是好的。
从前蒋家不太引人注意,现在却不同了,蒋家的姻亲宋家出了一位都督,而且这位都督十分年轻将来必然前程无量,最重要的是宋都督前往常州卫所任职,南直隶的官员都要给他几分薄面。
能够想到,蒋家以后会越发的兴旺。
梁大太太整理一下衣衫,支撑着从软塌上起身,坐在椅子上待客,梁大小姐则避去了屏风后。
蒋大爷走进屋子向梁大太太行礼:“世叔和二郎不在吗?”
梁大太太脸色微变,但不动声色地道:“他们有事脱不开身,明日我带着商队去大同。”
蒋大爷惊诧地看着梁大太太:“您……这……商路危险,您怎么方便,北边多不太平,可能会遇到乔装打扮的鞑靼人。”
“没关系,”梁大太太道,“我也曾与老爷一起走过商,眼下老大没了,家中人手不足只能如此。”
蒋大爷沉默片刻没有再劝说只是道:“我们明日也要去大同,大太太若是不嫌弃,不如一起同行,也算有个照应。”
梁大太太心中欢喜,想到那些人送来的口讯,只是说让他们明日启程,沿路走官道,没有他们不能与旁人同行。
蒋大爷这话就像是雪中送炭,梁大太太真的不想拒绝。
除此之外,蒋家是宋家的姻亲,这等于衙门里多了一条路,她们前途未卜,或许真的需要蒋大爷帮忙。
她就怕会无端牵连了蒋家。
梁大太太想到这里,心中一凉就要开口拒绝。
“就这样定下吧,”蒋大爷道,“大太太女眷走商必然有难处,涉及隐秘我就不问了,从前我们两家就相识,如今既然遇见哪有不相助的道理,这次我带的货物也不多,正好有空余人手,明日一早我就来帮忙。”
梁大太太心中一暖:“可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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