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耗费无用的精力。
小德子自我入狱后一直未曾出现,这也更加肯定我所想的。
被押入狱的当晚,管事的嬷嬷就被带出去审讯,约摸两三个时辰再次带回时,人已被拷打得奄奄一息。
作者题外话:到底发生啥事了呢嘿嘿。
第二章 暴室狱3
接着,是负责漂染的几名宫女被带走,带去四人,回来只有满身伤痕的三人,未回的那人下场显而易见。
当那些血腥气弥漫在狱内时,我骤然会觉得浑身冰冷。
在黑暗中,我蒙着面纱的鼻端,开始呼吸困难起来,那些血腥,每当我深深吸气时,就攫住周遭所有的空气,浸染得我的胸中,似乎也有着血气上涌。
我没有想到,这么快,我就又面临死亡的威胁。
而这一次,可以说,是我自己的咎由自取。
再没有人被带出去审讯,四周除了受刑宫女的哀吟声外,一切恢复平静。
静到,连早前的议论纷纷都不复有。
余下的那些宫女除了同情地看着那些曾经的同伴,此刻,更多的是彼此靠拢在一起,来驱散心中愈浓的恐惧。
小德子仍旧没有出现。
或许,玄忆终于放弃我了。
我不过是一名屡次忤逆他的宫女,纵然眉眼相似那人,可他又凭什么迁就于我呢
这一赌,我赌去的,竟是自己的命。
第二日,我终于知道此次的牢狱之灾的产生缘由。
当嬷嬷断断续续告诉周围宫女此次犯事的缘由,并经无数人的传递,到我耳中时,我才证实了自己的推测至少有一部分是正确的。
只是,连我都没有料到,这次所犯的事,会如此地严重。
传递事由的宫女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甚至,在没有说完时,眼泪就止不住地留下。
宸妃腹中的龙胎小产,经太医院排查,是春日由暴室进贡给其的绢纱面料中含有麝香。
故,内务府将暴室一众人等押进狱中,务求查出谁是幕后的下药者。
原来,是他的爱妃小产,天子之怒,必然血流成河。
任谁都知道,没有人会傻到自己做了这事还出来应下,只为保下无辜者的赦免。
所以,我嗅到死亡的气息越来越浓。
果不其然,第二日,顺公公传下他的口谕,倘若十二个时辰后,还未有人出来应罪,或没有人检举谁是罪魁祸首,那么,暴室所有人等一律绞杀。
这道口谕下达后,整座牢狱里骤然响起的哭喊带着声嘶力竭的味道。
玄忆,他不该是如此不问青红皂白就滥杀人命的帝王。
这个疑问,在一个时辰后,小德子给出了我答案。
他借着审讯的因由,将剩余的宫女一个个传至暗房问话,当然,也轮到我。
暗室仅有他一人,简短的几句话,心底的疑问已解开。
原来,是惠妃的献策。
她声称,在人人皆危,欲求自保面前,定会让知情者举报出始作俑者,如若不然,宁可错杀一百,亦不放过一个,也实为整肃宫纪之上策。
而,玄忆在宸妃的恸泣下,准了这个策谋。
小德子说完这些,更焦急地问我,可有皇上赐下的信物。
我这才发现,原来,玄忆和我之间,连一丝牵缠都是没有的。
此时,距十二个时辰,还剩下最后的八个时辰,但,小德子的审讯仍旧是一筹莫展,毫无进展。
除了玄忆外,无人能救我。
我如果不想死,就必须做出一些的妥协。
是啊,我何必当初要和他去拗气呢
他是我什么人,我又是他什么人。
我不是第一次在他面前失了分寸,对于他的身份,我真的不忌讳,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呢
第二章 暴室狱4
“姑娘,我知道你在等着景王,但,景王远在济明,还剩八个时辰,你断断是等不到他回京的”
小德子叹着气道,语音极低。
我扬了一下黛眉,语音仍是淡淡:
“难道德公公让我杜撰别人的罪失,来换得自己的生”
“姑娘年纪尚轻,真愿做了这屈死鬼”
我略带婉楚地一笑:
“这宫里,屈死的人,又岂止一个两个呢”
“姑娘,即如此,我也无法了。”
小德子的脸有些暗淡,我的眸华则一直驻在窗棂上。
“不过一死,却是干净。”说完这句话,我缓缓起身。
窗棱外的影子愈渐清晰,伴随着男子低沉声音响起,只有我听得到自己心底,绽开如花的笑靥。
这笑靥是因心而生的。
他,终是来了。
所以,我的心底,有最灿烂的笑意蕴生。
我一直以为,早忘却怎么去灿烂的笑。
原来,这和忘却无关,实是人的本能。
如同现在,我看到他,心底,是关于欣喜的笑。
即便我骄纵得不思悔改,他还是来了。
“你倒是干净了,墨瞳,难道朕真让你避之不及宁死都不肯开口求朕吗”
小德子脸色死灰死灰的,他战战兢兢地跪地叩拜,顺公公早唾道:
“不中用的东西咱家是这么让你随意逼招的吗”
“看来,内务府确是不如宗仁府让朕省心。”
这一句话的背后,是含着凌厉的杀意。
我听得懂。
从我决定说出那些话时,就明白这一切。
小德子,既是景王安插的人,自然,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说出我的真实身份。
只可惜,他注定,从效忠景王那天开始,就在劫难逃。
我,又比他好过多少呢
扇子,秋凉可纨,一枚废棋却是连保存的必要都没有。
而,今日,事关龙嗣,搁在谁手里,彻查,意味着,就是面双刃剑。
于我,不过是借着这把剑保得自己,至于,那反刃伤及的人,我再顾不得,也无力去顾。
所以,我能说的,能做的,也只是如此罢了。
墨瞳,你曾几何时,竟变得如此心狠呢
可,倘若顺着小德子的话说下去,必然会牵涉到景王,实是我不愿的。
因为,我并不能确定,窗外的玄忆,听真切了多少。
景王可以不顾全我,我却不能不顾全他。
这是我真正的心真的是吗
叠声扪心自问,眉尖不易察觉地微颦一下,这一颦间,我看到顺公公一记掌掴扇到小德子的脸上,眼见着小德子满嘴流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是宫中的一种密而不宣的刑罚,一掌掴去,实是打在了岤道上,被掴之人,四个时辰内是说不出任何话,从而无法为自己辨解。
顺公公不会让他多说一句话,即便是得意门生,大难临头之际,自保是最重要的。
多说多错,不如不说,也是种干净。
随后,小德子被一群内侍反剪着手押下,他临出门前,扭头望了我一眼,那一眼的神色,让我的心,一并堵了起来。
手不自禁地撑在桌上,暗室的昏暗,让我看不清玄忆脸上的神情。
唇边浮起苍白的笑靥,不若心底的灿烂,映于玄忆的眸底,他轻挥了袍袖,顺公公旋即带着一干人等退下。
第二章 暴室狱5
“过来。”他象往常一样,伸出手递给我,以不容反抗的命令口吻道。
我略略低着螓首,纵还有着面纱的遮挡,但,这瞬间,空气,也不再窒闷。
哪怕,这里是暗室。
哪怕,这里隐约有着压抑的阴暗。
莲步轻移,向他走去,却并不把手放在他的手心,只是以很近的距离看着他。
容颜平静。
他唇边浮起一道完美的弧度,即便在这暗室,这抹笑意仍旧如此灿烂,仿佛,把阴暗的某处也一并点亮。
轻轻牵起我垂在裙畔的手。
他的手,很暖。
我的手,很冷。
“朕不舍得你死。”
简单的六个字,蓦地让我的心,漏跳了一拍,当我又感觉到心的跳动时,眼底,竟有热热的感觉。
努力咬了一下银牙,他所说的对象,是那个女子,不是我。
我不能会错意,会错情,只得了这片刻的温暖,就忘记可能接踵而至的冰冷。
“倘若是奴婢将麝香放进染料中,您也不会杀奴婢”问出这句话,我第一次,专注地凝住他。
我们的距离很近,可,心之间,到底又隔了多远呢
“你进暴室才十天,而,进贡给宸妃的那批丝帛是在上个月染成的。”
原来,他真的都清明于心。
“可,您还是下旨,若无人应罪,便将暴室所有人处死。奴婢也是暴室的宫人,您的这道旨,也包括奴婢。”
我说出这句话,他的脸上分明动容了一下,眉心蹙紧,他望进我的眸底,许久许久,方轻轻揽我入怀:
“你是朕的御前宫女墨瞳。”
“但,其他人,却要死,对吗”我顺从的伏在他宽阔的肩膀上,昏暗中,那明黄依然一灼灼地映进眸底。
“君无戏言。”
那些和我朝夕相对的宫人,转瞬,在八个时辰后,便是阴阳两隔。
这禁宫,原来,命真的,全操纵在别人的手中。
哪怕,再谨小慎微,却,皆不由己。
我的身子明显地颤抖了一下,他觉察到,稍紧地拥住我,香气馨绕间,他的语意温柔:
“只要你待在朕的身边,朕会保你一世的平安。”
“皇上,奴婢怕死。”我说出这句话,心底堵着的地方也抒展开来,“可,奴婢也不忍看朝夕相处过的宫人白白搭上性命。”
我竟会为那些人去求情,定是我想在他心底留下纯善的印象吧。
我这样一个自私自利的女子,除了为自己的活命着想,又岂会为他人着想呢
包括刚刚眼见着小德子那般,我都没有心软。
“你真的很象她。不过,这种善心,在宫里却是最要不得的。”他说出这句话,我觉得到他拥住我的力度是那么地紧,紧到仿佛要把我揉进他的胸中。
我的手颤抖着,想环住他,但,最终,还是垂下。
我不会抱任何人,因为,双手圈住的,并不会长远,失去时的空落,我不要
不再说任何话,我知道,这宫里是无谓再添几多冤魂的。
就这样被他抱着,我十五载的人生,第二次,除了母亲之外的温暖,是他给的。
这个男子,叫嬴玄忆
第三章 俩迷离1
除我之外,暴室的一干人等,在第二日,天蒙蒙亮时,悉数被处死。
这次的特例,在宫里会有多少的微辞,我并不知道,因为我随玄忆回到昭阳宫,继续被他安置在泰然殿中。
那里,有着一种与世隔绝的安静。
小德子再也没有出现在昭阳宫中,仿佛蒸发一样,连他的名字都成了种忌讳。
当袭茹调遣云纱来伺候我时,我清楚地看到,她的眼底,对我酝积着一种惧怕,更多的,却是种厌恶。
她讨厌我,不是因为我如今看似盛隆的圣宠。
而是,她把小德子的失踪,归咎于我的身上。
云纱,本就是景王的另外一个眼线。
从每次景王来屋子,她都恰巧不在;
从她对我若有若无的提点,又适时噤声;
我就知道,她,也是景王的人。
所以,我和她昔日的所谓情谊,全是假的。
我在铜镜内凝着她,扬起我精致的脸,吩咐:
“杵在那做甚么先下去,传你,再上来。”
她诺了声,转身离去。
这宫里,到底,有什么是真的呢
譬如玄忆,他真的会有一点点的真情给我吗
他,毕竟是帝王啊,一个帝王,即便有情,也早被三千佳丽分得所剩无几。
我,不过,还是个奴婢。
一个,没有任何名份的奴婢。
这么想时,我理妆的手微微滞了下,怔滞间,依稀从铜镜中竟看到景王立在殿门边,对我森冷地笑着,我一惊,珠钗委地,回首时,那里,又哪来一个人影呢
殿外,传来福如的通传声,每逢玄忆翻牌,福如都会这样拉长着嗓子通传。
“澹台宝林侍寝”
那尖利的嗓音拉得极长,仿同一针针地,密密匝匝地刺进我的耳中,让我不禁将方盘起的发丝悉数放下。
更漏声响,子时一刻,我觉到有人进得殿来,那熟悉香气萦绕我时,我并不回身。
他轻轻揽住我的身子,我的身子却莫名疏离他。
隐约间,我似乎能闻到,澹台姮喜用的茉莉香一脉脉地从他身上传过来,这让我的心底,愈渐地被束住,不再自然。
“又和朕使性子”
“奴婢不敢,只是困了,您惊醒奴婢。”
我犹记那回的忤逆,同样的事,我不愿意再发生第二次。
他扮回我的身子,让我正视他。
有一缕头发顺着我的脸畔拂过,他悉心地将那缕头发撩到我的耳后,淡淡一笑,那眼底,绽开的,又岂止是桃之灼灼呢
“你,和她们在朕心底,是不同的。”
他轻轻说出这句话,我的脸嗖地红了起来,讪讪地牵过枕尾坠的流苏,声音愈低:
“她们是主子,奴婢是宫女,自然,是不同的。”
他的手流连到我的脸边,语音甫起,柔意款款:
“朕可以随心翻她们的牌子,但,对你是例外,除非你愿意,否则,朕不会强求于你。一如,你不愿意成为朕的后妃,朕也容你。”
我惊愕地抬起眼眸,他,对我,竟是如此的用意
不过,须臾,我便将心底萌升的感动压下。
因着那人,我才得到他如此的不同对待。
我何必非用感动困住自个呢
夜风有点凉,我裸露在锦被外的薄纱下,仅着淡绿色的肚兜,下意识将身子往锦被里缩了缩,他的眼底,眉稍,都蕴了笑意。
作者题外话:要留言要留言,不留言,偶就哭扑到墙上去,二更就木了哇。
拽着地皮哭。哈哈。
第三章 俩迷离2
“皇上可有心”我说出大不违的话,伸手覆住他抚着我脸的手。
“这话,又是僭越。”他不回答我,我自然知道,他不会回答。
“奴婢知道僭越,但奴婢还是要问。奴婢要的是心,皇上肯给吗”
我要他的心,对,只有他的心,才能保我一世的平安,而不是一时。
可,问君王要心,墨瞳,你是傻了,还是蠢了
即便有心,临到头,在这深宫,不过是红颜未老恩先断。
不过是一个弃字。
我已经做了两年的弃妃,难道,还会这么傻
但,
话已出口,驷马难追。
我由得此时自己的心,问出这句话。
所以,不悔。
“得到人,却得不到心,这话是你告诉朕的。所以,朕要你的心,而朕,无心。”
他用最温柔的语音说出这句最绝情的话,我并没有被伤道。
原来,我也是无心的。
“皇上也说过,不要任何人的心。”
我灿烂一笑,我的笑在他的眼底,宛如盛开的牡丹般娇楚动人,这一刹那,他的心,是否会为我动一下呢
我,笑起来的样子,最美。
“早些安置吧。”他被我的小女子之言,弄得有几分无奈,但并不责我。
我笑得倒有几分的没心没肺,蜷起身子,挣离他的手,缩到他的怀里。
喃喃:
“那奴婢只要这份温暖。”
是,我怕冷,我惧怕一切让我冰冷的东西,从南越梅宫存在的那天开始,我就怕冷。
这同样无心有意的一句话,让他的身子明显僵硬了一下,我愈紧地缩进他的怀里。
那里,很香,很暖。
倘若,我能一直缩在他怀里,那是不是,真的,就会远离所有寒冷呢
但,我仍不用自己的手环住他,哪怕这样,我能汲取更多的温暖。
我还是怕贪恋,会让我逐渐迷失,直到倚赖,那样的我,如若再失去温暖,该如何自处呢
依旧是卯时,他起身,上朝。
我拥着锦被,那里的余温,让我不愿下榻。
他也由得我,顺公公和福如,再诧异,亦都没有最初的那次惊愕。
他们逐渐习惯,而我,也必须习惯。
待他去远了,我才缓缓起身,其实,做主子,真的很舒服,虽然,意味着禁宫的步步惊心,意味着所有的荣华都将系于君王身上。
可以不必看很多人的脸色,要看的,也只那一人的脸色。
可以不必值夜之辛苦,日照茜纱窗,才起身梳洗。
云纱本伺在帘外,听得响动,忙碎步近前:
“姑娘是要简单梳洗,还是温泉沐浴”
我眸华淡淡拂过她的脸上,我和她之间,现在这样,才是最真实的本质。
“梳洗即可。”
沐浴,本是侍寝后妃,得了恩赐方能享用的温汤水滑洗凝脂,我不过妾身未明,何必去倚着丁点的娇宠便让后宫那些女子更容不得我呢
况且,这恩宠,本就是那蓁儿的。
浮过这个名字时,我的眉心,终是颦了一下。
我竟会介意她
淡淡一笑,窗外,晓光初霁,百花争妍,真真是韶华休笑本无根,好风凭借力,送有心人上青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