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等到后半夜,吹吹打打的声音还没停,何田田摇摇头,怕是没指望了。
家里只有父亲一个正主,既要招呼官客,又要照顾堂客,大概也累坏了,且由着他吧;该来的总会来的。不管了,先宽衣歇下,明日的事明日去对付,没什么了不得的。
一觉睡醒,何田田耳朵一动
屋里有人谁
“大少爷......你怎么会做这种事儿呢现在逃亡在外,怕是又要吃苦了。唉......老爷可要怎么对付啊。”
绿萝边收拾屋子边嘀嘀咕咕,似乎还有涕泣的意思。
何田田眼睛唰的睁开:什么意思,“逃亡在外”
“逃”
一个鹞子翻身窜出床外,随手抓了件衣裳裹在身上,手脚利索;心却有些乱,暗惊:笨蛋郡主到底出什么幺蛾子了
忽然听见大床方向有动静,绿萝吃了一惊,扭头看过来......竟然是何田田,臻首娥眉、香腮带赤,与何甜甜神似形似。
绿萝嘴巴张老大,就要喊,仿佛见鬼了。
何田田一个箭步上前,用力捂着绿萝的嘴巴,低声喝道:“不许乱喊
刚才你嘀咕的什么外头都有些什么情况,快给我说清楚父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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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卷 第82章:新娘逃跑8
绿萝眼睛瞪得更大,不过这动作举止确定是何田田无疑,才连连点头,嘴巴一得到自由就忍不住低呼:
“大少爷,你怎么给跑回来了
外面都知道了,老爷也听说了,还担心你在外头躲藏呢。
就有宫里来人说皇太后召老爷入宫,老爷走了。”
何田田拍了下绿萝的脑袋,秒她一眼,她不管什么时候就是废话比较多,比深闺小姐还啰嗦。
绿萝惊叹表达完毕,才咋咋呼呼应道:“大少爷,一大早就......
那些出府办事儿的一大早回来......代王府堂官也来传话了,说......
昨晚拜堂的时候,新娘子大闹礼堂,恩......
新娘子手持利剑,面蒙黑纱,突然冲出礼堂,给逃走了。
代王吩咐说,人已经抬到代王府,该由他们负责,但找了一夜也没找到,所以......来跟老爷说一声,大概......”
绿萝额头满是细汗,这举动无异于,无异于什么呢刺王杀驾,大逆不道,怎么判都行啊。
大少爷竟然还这么悠闲在家睡大觉,这个......太匪夷所思了,好可怕啊
“什么”何田田无视绿萝的神情,只觉得耳朵听错了,惊,惊得眼睛瞪得眼珠子能掉下来。
怎么可能雅娴郡主费了好大的劲儿先刺杀后给自己金牌一心想嫁给代王,怎么可能悔婚
昨儿看着她穿戴好,也没有黑纱裹面,后续的事儿是不是太不可思议了持剑逃婚......
“雅娴郡主呢”何田田本想问一句,但这事儿府里并无第二个人知道,还是保密的好。
想来雅娴郡主肯定到了代王府,那,为什么会演这么一出
可惜,手下没一个可靠的人,也无法联系上雅娴郡主问问情况,何田田懊恼的捶了下脑门。
千万种情况都想过,单单没想到这一种,何田田有些手足无措了,难应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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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卷 第83章:新娘逃跑9
妹妹娇娇弱弱,肯定不会干这种事;雅娴郡主一心想嫁,亦不会干这种事;会干这种事的,会是谁
雅娴郡主心思其实很单纯,应该不会是费尽心机嫁祸陷害自己;也不像被人利用。
要不然犯不着给自己免死金牌,有了它就算逃了也不会死人,没大用;更不用结拜姐妹、对天发誓。
兜兜转转,若是将这方面的可能都排除,那就,只有代王了。
连叶休天,那个深不可测的男人,那个,让父亲甚至满朝文武都忌惮的男人。
这一招,将何田田逃走的事儿愈发搞得云里雾里,让人捉摸不透。
若说镇南将军府有意为之,那如此一来,他依旧占上风,这局棋......
何田田痛苦的揉着额角,不知道要不要后悔一下,依着连叶休天那样霸道强悍的男人,偷偷换一个夫人给他,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更何况照雅娴郡主的意思,她一定暗恋连叶休天已久,爱的亦深,以至这种吃亏丢份的事儿她亦愿意。
但反过来说,她胆子那么大,必定亦向连叶休天透露过,既然连叶休天一直不要她,如今自己硬送上门,这个......忤逆,怕是事情更难了。
何田田觉得自己似乎搬了块石头,或许,遭殃的很肯能会是自己的脚。
自从十三年前皇宫一夜薨逝三位妃嫔一位国师还疯了准太子,圣上再无立后建东宫的欲望,旁的不说,后宫的中心及主权依旧回到永祥宫皇太后这里。
皇太后年近古稀,但身体好头脑清晰,将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甚至天下女子之事,她亦能管的好好的。
永祥宫宁静安详,建筑优雅别致,佛堂众多,吉云楼、一心堂、莲华室等时常能见到妃嫔念经诵佛敬奉佛祖;另有有德佛徒无数,时常讲经说法,普度众生。
宫内多植梧桐、银杏、松柏等,以求宁静祥和;亦是一派端庄肃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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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卷 第84章:他老狐狸1
皇太后稳坐御榻,身穿天蓝色绣暗花朝服,头戴一支侧尾细凤簪,七彩宝石串成的凤尾把发髻整齐地挽住,髻侧别了数只珠花,皆是用大粒珍珠串制而成;顾盼流转间,雍容华贵自然流露。
她抬眸看了最疼爱的孙儿一眼,冷声问道:“听说何大小姐昨天逃婚,有这回事吗”
连叶休天毕恭毕敬的站着,微微垂下眼睛,乖巧的应道:
“回皇祖母,孙儿觉得,大概另有隐情吧。何大小姐深闺小姐,舞刀弄剑的事儿,只怕......
孙儿本想拦下她问个究竟,又失手怕伤了她,竟让她给逃走了。
孙儿办事不力,请皇祖母降罪。”
逃婚的事儿伤及皇家颜面,连叶休天话说的软软硬硬,听的人云里雾里,不知道是褒是贬。
皇太后也懒得分辨,反正这孙儿是她的心头肉,怎可如此吃亏
反正事情问清楚了,确有此事,她怒喝道:“嗯大胆的丫头,凭她有什么缘故,亦不该犯上作乱
立刻传镇南将军何如来,哀家要问问他,怎么管教的女儿。
天儿,你也不许跟祖母打马虎眼。”
连叶休天忙打哈哈陪笑:“皇祖母可怜见,孙儿夫人跑了,叫屈还来不及,哪里敢打马虎眼。”
皇太后拉着他在身边坐下,拍着他的手道:
“哼那个女人贱,生的儿子贱;她妹妹也贱,我就不信她妹妹能生下什么好种子,顶多不过一些长得好看的小贱人罢了。
天儿别是被她给迷住了。听说你一向不喜女色,可别让祖母失望啊。”
连叶休天少有的撒娇道:“皇祖母是信不过自己呢,还是信不过孙儿
之前人家总说孙儿府里除了武雉便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女人,歌女舞妓出身,除了长得好看打扮妖娆,就是争风吃醋无事生非”
连叶休天就是要弄那些人和武雉争风吃醋,给她找点事做,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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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卷 第85章:他老狐狸2
得了便宜还卖乖,连叶休天和皇太后撒娇道:
“那,孙儿就找到一个最美丽又温婉贤淑的女子,身份地位都不错,谁知道又会出这档子事。
皇祖母要替孙儿做主,说什么也......”
连叶休天神色闪烁,琢磨着怎么继续。
皇太后身居高位多年,虽然总纵容他,但其本身可受不了人怠慢。
眼底闪过一丝戏谑,连叶休天体贴的给皇太后敬茶。
皇太后慢慢的吃了一口,感慨道:
“当初使劲跟你说,不要娶她,天下除她以外有多少好女子,出身长相不比她差;你就是不听。
看,给自己惹麻烦了吧。看你父皇知道又不高兴。”
连叶休天赔笑道:“父皇已经知道了,但没说什么。
十三一直吵着要纳妃,这事儿父皇就不准备再管了。
皇祖母,孙儿以为,不如......”
“镇南将军何如觐见。”太监匆忙跑回来回话。
太监汗滴滴,宫里亦传遍了,说娇娇弱弱的何大小姐持剑逃婚,这简直比旱地惊雷还雷人三分,他亦小心点儿,千万别引火烧身被波及到。
“宣。”皇太后开口,祖孙俩忙止住话头,各自盘算着自己的主意。
镇南将军何如跟着太监匆匆奔进来,侧眼偷偷瞄一下,瞅见代王正坐在皇太后身边、白皙的脸上有一丝浅浅地笑意,心内有些了然;但代王总体上还是表现的挺无辜的。
其实他何如才是最有辜的无辜者,啥也不知道,一路上稀里糊涂都没问出个二三五来;只好先恭敬的行礼。
皇太后凤目微眯,懒散却颇具威仪的问:“何爱卿,令爱是怎么回事,能给哀家个解释吗”
何如又瞄了瞄连叶休天,一如既往的猜不透,只得估摸着恭敬的应道:
“微臣昔年长年征战在外,疏于管教,不想小女竟顽劣至此,请皇太后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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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卷 第86章:他老狐狸3
何如心里是一阵冷汗,原以为田田能乖巧听话一些,谁知道比甜甜还嚣张。
皇太后闭上双目冥想,心中早已有了主意。
镇南将军是个功臣,这事儿虽然有损皇家颜面,但并无其他伤害,关键是孙儿似乎对那丫头还有意。
责罚过重,则恐于君臣和睦有害,孙儿怕也不乐意;若不加责罚则实在有损皇家威仪,关键就在一个度的把握,不过一个意思罢了。
思索片刻,皇太后微睁双目,睨向旁侧的连叶休天淡然问道:“天儿,你认为该如何处理”
连叶休天心中亦早有主意,见皇太后问他,略一沉吟,说道:
“孙儿以为,皇祖母既已赐婚,何将军便是孙儿的岳父,何大小姐亦是孙儿的媳妇;既是一家人,罪......就免了。
最好的办法,不如责令她回到我身边,由我来调教规训她;亦免得岳父劳神。”
连叶休天说完,双眸平静地看向太后,眼里意思十分清楚,或者他自己都不大清楚:我要她。
“不可”皇太后断然否绝,凤目大睁,寒光乍现,直视镇南将军何如。
镇南将军何如被逼视的低下头,双目视地,脑门上有了一些微微的汗珠。
皇太后因为他妻子或者说连叶休浩母亲的缘故,一直不待见他,这回撞上枪口,没说的了。
皇太后估摸着连叶休天的意思,这个孙子她的大爱啊,一下也不好太绝了,遂冷冷的道:
“明日带令爱来,哀家倒要瞧瞧,她是不是有三头六臂”
镇南将军府里,何田田已经通过各种渠道打听了一些消息,而且隐约听说,雅娴郡主被罚禁闭,具体情况她不说没人知道。
哼何田田轻哼一声,该来的终究要来,知不知道又如何
既然大家都知道了,她索性沐浴更衣,梳妆打扮了到秋园坐着,至少她人在则这府里众人便不会受牵连,比在逃强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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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卷 第87章:他老狐狸4
一盏桂花茶,一叠桂花糕,一条桂花裙,一支桂花簪。
素色添香,但显然已经过了季节,于晚秋的风中,微微凌乱。
黑亮的长发宛如瀑布,随风轻扬,如凄美的蝶,于发丝溅起的清寒水珠中蹁跹。
唯有挺直的脊梁,透露出倨傲与刚毅,便是逆天,亦要绚丽
休美矣苍天,唯苍鹰翱翔;
浩渺矣海田,唯鲲鹏激扬。
天地亦相连,姻缘奈若何
何田田仰天长叹,女子第一不许出深闺,第二还得被婚姻约束,要做点事情,真难。
瞒天过海,没瞒过去;围魏救赵,用不上;借刀杀人,说不定,谁也不知道连叶休天或者娴雅郡主是否有此意;以逸待劳,这个和静观其变差不多,现在这种情况就是吧。
何田田抱着兵书细细研读。
何如乃镇南将军,书房多得是这类书,看一看,算不上露馅。
那个舞剑逃跑的新娘,恩,要说与自己有关亦可,说无关亦可,反正蒙着脸,怎么说怎么算。
继续看书......趁火打劫,似乎有可能,若是连叶休天发现妹妹偷情在先故意请旨,那就是......貌似也不太像。
下一个,声东击西,貌似没用上;无中生有,无中生有,那个新娘不就是无中生有
哈,学兵法十年,不如人家一朝用得好,惭愧。
何田田不疾不徐,继续研读,如此闲暇怕是不多了,如此生动的第一仗,亦不能白输,否则那就是真输。
胜败乃兵家常事,输一场赢一场,没什么大不了的。
唇角一勾,何田田继续翻看:暗渡陈仓,雅娴郡主代嫁没有任何人提起,可见暗度陈仓掉了,代王果然好智谋,仓促间处理的滴水不漏。
隔岸观火,没发现;笑里藏刀,天天见,不细究了。
李代桃僵,自己干的就是,但愿妹妹能躲过一劫;顺手牵羊,牵了个免死金牌来大概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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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卷 第88章:他老狐狸5
打草惊蛇,怕是那晚还击刺客便是如此,不同之处在于,人家是主动的为了自己牟利;自己则是相反,恐怕让对方有了准备,想来连叶休天来看过自己一次,有一定对策,不足为奇。
唉......何田田放下书,愈发觉得自己太嫩了,妈的一下山就遇上骨灰级高手,玩个p啊
痛苦中,这还没有悔棋和弃权的资格,忒悲催。
继续继续,继续看书,伤春感秋没用,何田田吃口茶,瞅见书,继续看。
第二十五计,偷梁换柱,结果没换成;指桑骂槐,暂时还没发现;假痴不癫,不知道是谁;上屋抽梯,没发现;树上开花,树上开花......按说......
摇头,何田田不知道该怎么用在这里。
下一个,反客为主,那混蛋倒是用的够好,明明处于弱势,蒙着红头巾等着拜堂的事儿,竟然被他处理的顺顺当当,反而让自己被动了。
不看了不看了,看来看去,简直成了活教案,那个混蛋的活教案,他是正面角色,自己是反面角色,真是
何田田秀眉微蹙,小脸打皱。
从兵法角度来说,昨儿走的这一着事实上便很低级,没后着,没接应,连个回旋的余地都没有;简直就是从绝路走上绝路,也许更绝。
孤注一掷破釜沉舟那也都有后招啊,为什么自己却......
用了n条计策,结果被人家反将一军,将计就计,简直就是......
简直就是,那人周身一堆的坑,走哪带哪,只要判定你并非善意,那些坑就张开大嘴巴,光等着你往里跳。
懊恼,该死的他为什么就那么强呢
“田田田田”略显凌乱的脚步,打断了何田田的思绪。
“父亲。”何田田木然的答了一句,赶紧站起来迎接,一脸的歉意,言辞已经多余。
“田田,你没事吧什么时候回来的”何如三步并作两步奔到女儿跟前,眼睛亮了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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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卷 第89章:怕他作甚
人没事就好,人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