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沈府后,她去沈问的房间找柳寄芙,却没看见人。
江柔心里顿时一沉。
柳寄芙受了这么大的打击,江柔这几天总怕她想不开,一直跟在她身边,寸步不离,送沈十三出城的时候她睡着了,江柔这才抽空出了一趟城。
没想到就这点儿时间,人就不见了!
派去其他城市请大夫买下人的士兵还没有回来,府里一个人都没有,江柔没有可以差遣的人,自己一个人找的效率太低。
她把整个府邸找遍之后,开始强迫自己冷静。
柳寄芙会去哪里?
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江柔大概猜到了。
城外,邹平的墓前,江柔果然在这里找到了柳寄芙。
现在是正午,烈日当头,邹平的墓是新墓,坟头上光秃秃,周围也可没有蔽阴的高大树木,柳寄芙一身白衣,趴在翻着新土的坟包上,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烈阳灼在她身上,将她的脸晒得有些红。
她两只手抱着坟堆,用一种拥抱情人的姿势,久久不放手,不知道抱了多久。
她怀有身孕,不能就这样在太阳底下暴晒,江柔过去把她扶起来,道:“寄芙,你要好好保重身体,把孩子健健康康的生下来,这是邹平唯一的血脉了。”
趴在坟头上的柳寄芙睁开眼,默默的站起来,跟在江柔身后,表示自己跟她回去。
江柔愁得脑袋都疼了。
柳寄芙不哭不闹也不说话,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可是那眼神里,分明是一潭死水,没有半分亮光。
她从前那么活泼开朗,如今却如同一个上了年岁的老妪,每天睁开眼睛,只是为了等到生命自然结束的那一天。
这样的人生,该有多苦?
江柔叹了口气,拉着柳寄芙回家了。
回家的时机刚好,派去请大夫的小兵回来了,下人、稳婆和大夫都在院子里等,江柔谢过那士兵后,先让那大夫给柳寄芙看诊。
那大夫诊断后,道:“这位夫人的胎大概已有七月余,胎位倒是极正,只不过母体的营养不太好,导致胎儿有些偏小,不过不太碍事,生下来之后,可以慢慢调理。”
江柔给大夫付了第一笔诊金,给大夫辟了一个房间,让大夫在府里常住。
时间流逝,一晃,就是三个月后。
这天早上,江柔正被梦魇住,左右都不得清醒,突然来的一阵敲门声,把她从噩梦中拯救了出来。
敲门声又大又急促,江柔赶忙披衣起身去开门。
下人来敲门不会这么失礼,她们会喊夫人,并且说明白有什么急事,阖府唯一不会说话的,就是柳寄芙了。
打开门,果然是柳寄芙。
她一脸痛苦,脸色很白,鬓角有冷汗流下来,一只手撑着门框,一只手扶住肚子。
“怎么回事?你怎么一个人?丫鬟呢?”江柔见她的样子,知她是要生了,赶紧把她往屋内扶,让她在床上躺下,折身出去喊大夫和稳婆。
大夫估算的产期大概就在这几天,府里一直准备着,江柔把稳婆喊来,直接就入了房间接生。
江柔在外面着急的等了,老想进去看看。
她记得自己生沈思的时候,痛得差点把嗓子都喊哑了,怎么到了柳寄芙这儿,一声都没听到吭?
她就算是不愿意说话,可是痛的时候总要叫出来吧?
从早上等到日落,房间里就只有稳婆的声音传出来,江柔愣是没听到柳寄芙喊一个字。
她实在是受不了了,推了房门闯进去。
一只脚刚刚踏进房间,就听到一声细弱的婴啼,已经稳婆惊喜的大叫,“生了!生了!”
江柔匆匆奔过去,稳婆欣喜的把刚包进襁褓里的婴儿递给她看,“夫人,是个小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