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何乙玮的小辫子被霍清抓了。
这是一根很粗的小辫子,粗到霍清指哪儿,他就必须打哪儿。
何乙玮其实并不是什么布商,而是个……私盐商。
大秦对私盐的官制很严格,盐铁的收益相当可观,一直都是国家垄断专卖,而控制盐铁的主要目的是控制盐铁业的税收,买卖私盐是大罪,贩卖私盐六十石就能让你把牢底坐穿,要是上了一百石,那就直接是死刑。
像何乙玮这样专门干私盐的商人,光一天的进库就不止六十石,完全就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讨生活,其职业的危险系数不比沈十三低,没被逮到就可以锦衣玉食,一旦被逮到,人头落地是逃不了的。
他为了掩人耳目,扮做布商,其实就是为了给自己打掩护。
本来,宅子买的也小,为人也没有太高调,但不知怎么的,硬是被霍清给知道了。
他在河边走了十多年,就这一年湿了鞋,霍清让他做什么,他敢不做吗?不做第二天脑袋就得搬家!
何乙玮走后,玉书打了一盆水来,从自带的包袱里面找出了一套干净的衣裳,取了两瓶药粉,动作轻缓的解开了霍清身上的薄被,帮他脱掉已经大面积染了血的衣裳。
霍清的衣袖和裤管基本上全都被染成了红色,玉书每将他的四肢挪动一下,就是一阵难以忍受的疼痛,他这样隐忍的人,也控制不住从喉咙里面溢处的痛苦呻吟。
玉书看他痛苦的模样,眼圈儿都红了,一边强忍住眼泪,一边碎碎的嘀咕道:“公子,你这是何苦呢?我们为什么就一定瞒着将军?上次沈夫人病重的时候,方院判不是也没有办法么?最后还不是就救过来了?我们就让将军再找找那神医,一定会治好的,一定会的!”
他说得很肯定,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霍清。
霍清咬牙忍住四肢百骸传来的痛楚,满脑门儿都是汗水。
他的体型原本就很清瘦,现在更加弱不禁风,脸色永远的都是苍白的,口唇上和脸是一个颜色,乍一看去,那满面隐忍的痛苦,实在让人不忍。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什么都不怕,只怕玉书悄悄叫来沈十三,他将所有哼哼声全咽进肚子里,厉声道:“玉书,我要是在这座宅子里看见了沈战,我一定就让你看着我死在这张床上,你了解我,我说得出做得到,我最信任你……你不要背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