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极殿。
早已散了朝,沈十三又被留堂了,大殿里除了她和皇帝,也只剩下一个李莲英。
皇帝问沈十三:“奉国公的死,你有什么看法?”
沈十三道:“早点儿埋,别冻成僵尸了。”
皇帝被一口气憋得差点背过去,忍住砸东西的冲动道:“我是说,他的死因,你有什么看法?”
沈十三反问,“不是做死的吗?”
李莲英冷汗。
大哥,人家六十几岁的人了,你好歹给人家留点脸啊。
皇帝已经习惯了他的粗俗,唔了一声道,“表面上看,他是做死的,可你没觉得,太蹊跷了吗?”
沈十三:“没有。”
皇帝彻底忍不住了,一个砚台砸了过去,沈十三眼疾手快的接住丢回去,“有病!”
每次有要紧事皇帝第一个想到的人都是沈十三,但是每次也不例外的,总是以气死自己收场,怎么也不长记性。
“算了算了,你滚吧。”
沈十三哦了一声,急转身走了,出大门口的时候,他脚步停了一下,回头过来,隔着遥远的距离,仔仔细细的把皇帝看了一遍,道:“你这白头发……注意休息,别猝死了。”
明明是关心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都不对味。
皇帝愣愣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发,问李莲英,“朕,是不是老了?”
李莲英道:“陛下哪里老了,陛下的面容还是一顶一的英朗,这白发只是陛下为国操劳的佐证。”
“是吗?”
李莲英想了想,还是趁机把话说了出来,“陛下,沈将军说得对,您是应该注意休息了,您最近,太劳累了些。”
这段日子的皇帝,比他刚登基的时候还要拼,基本上一天两个时辰都睡不到,有时候李莲英半夜惊醒伺候,却发现本应该在睡觉的他竟然已经披衣起来,正在伏案狂书。
这样熬了没半个月,大病了一场,太医交代卧床静养半月,他却第二天就爬了起来,一只手端药碗,一只手拿笔。
李莲英记得那天晚上皇帝喝药太急呛着了,一口药全喷在了郑太尉送上来的文书上,第二日文书点了朱批送回去,郑太尉下午就战战兢兢的进宫来请罪,问他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否则皇帝为什么要在文书上刷药来暗示他。
到底想暗示他什么,请陛下明示。
再是铁打的身体,也经不住这样的熬法,迟早要熬到油尽灯枯。皇帝没说话,明显是没听进去,过了会儿,又召见了两位大臣。
当天下午,跟被奉国公最后云雨一场的那小妾,在牢里喊着肚子疼,要找大夫。
狱卒开始不以为意,但过了没多会儿,那小妾下身开始流出鲜血,量不多,但惊动了牢头。
女人什么时候会下身流血?
奉国公是公爵,小妾作为嫌疑人被关押了进来,可若是小妾肚子里有了国公的老来子,却在牢里面给弄掉了,他们可担待不起这个责任,于是立马喊来了大夫,并且往上报了上去。
小妾被接回了国公府,鸡飞狗跳了半天,请来的大夫忙得满头大汗,小妾的情况还是很危急。
奉国公的尸体还停在正堂,他今年六十几,但却没有子嗣,连个女儿都没有。
你说他不孕不育吧,府中也有几位小妾曾有过身孕,但却没有一个成功生下来。
有趣的是,国公夫人十六岁嫁入国公府,夫妻恩爱了两年,但没过多久,国公爷的本性暴露出来,开始偷腥,国公夫人眼里容不得沙,至此,两人成了一对怨偶。
甚至奉国公偶尔想起她,去她房里想要缓和一下关系,她都在房间里面挂满了童子的画像,堆积大量的儿童玩具,以此来讽刺他膝下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