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任何表情都已经表达不出来内心的悲伤时,人们就只能麻木的,听从命运的安排。
“杨嘉许……杨嘉许……”
那个在床前忙活药童大声喊,“杨嘉许,谁是杨嘉许?她在喊杨嘉许!”
杨嘉许连自己叫什么名字都忘记了,他愣愣的问那大夫,“杨嘉许,谁是杨嘉许?她在叫杨嘉许。”
那大夫终于露了点儿不忍,提醒他,“你不是杨嘉许?”
杨嘉许又反应了两秒,“我是杨嘉许,我是杨嘉许!”
手里的那包白糖糕又被他扔在了地上,他终于完全回过神来,踉跄着跑去了床边。
陈乐佳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杨嘉许一蹲在床边,她就拉住他的衣领,凑近他的左耳,细弱的声音如同虫鸣,“留……子。”
说完这两个字,她就失力倒回了床上。
可是,杨嘉许的左耳是聋的。
小时候,被杨夫人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药,给药聋了。
宽大袖袍下的拳头紧紧收紧,指节都泛出了死白色。
床上那张煞白的脸映入眼中,血淋淋的事实终于狠狠将他一耳光打回了现实。
杨嘉许豁地站了起来,狠狠的闭了闭眼,紧握的拳头颤抖着,终于,咬着牙,道:“留母。”
整个孕期,陈乐佳都对上次她差点小产时,他那句‘留子’耿耿于怀。
那时大夫压根儿就没问他留子还是留母,他脱口一句‘留子’。
后来陈夫人愤然把这件事讲给她听,她当时还说:“肚子里的这块肉才跟他一个姓,他当然留子。”
可是后来,她就再也没有这么洒脱了。
这两个字成了她心里的一根刺。
这次,这根刺终于被拔除了。
可惜的是,陈乐佳已经晕了过去,她没有听见那根刺从肉里拔出去时候的声音是怎么样的。
那大夫眼皮也不抬,对那药童道:“快去把药端来。”
大夫做了两手准备,不管杨嘉许是弃子还是弃母,他都能第一时间做出应对,药早已经熬好了,当然,剖腹的刀,也已经准备好了。
杨嘉许重新在床前坐了下来,他用自己宽大的手掌包裹住陈乐佳冰凉冰凉的小手,放在唇边小心翼翼的吻了一下。
猝不及防的,有水珠砸在了他的手背上。
原来,那不是水珠,是泪珠。
七尺男儿的……泪珠。
药童很快就端了药进来。
满满的一碗,黑黢黢的,看起来就很苦。
杨嘉许突然想到,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人,她怕苦。
每次喝安胎药的时候,她一声都不吭,仰头就跟喝水一样干了,可是喝完后,她总要吃许多蜜饯。
她没说,但他知道,她怕苦。
正在药童准备灌药的时候,房门突然被暴力破开,阿贵风风火火的闯进来,大声喊,“公子!公子!方太医来了!方太医来了!”
太医二字总是医学界权威的象征,那老太医立马肃然起敬,眼巴巴的望着门口。
可那门口走进来的,竟然是一个看起来不过三十余岁的女人。
虽然不算年轻,但也绝对不是一个能做太医的年纪。
老大夫原以为她不是,可她一进来,就直奔床边,问:“情况如何了?”
杨嘉许眼圈红红的,“方姨。”
方小槐摸了摸他的脑袋,没多说,转头便问,“谁是大夫?”
老大夫立马上前,“是我。”
方小槐的语气又快又急,又带了些不容置喙,“简述情况,用了什么药,采取了什么措施。”
那老大夫不由自主的,就把情况一一的说了一遍。
这时候,阿贵小步的挪道了杨嘉许身边,低声道:“公子,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看见老爷和老夫人都在外面,哦对了,那个推了少夫人的水兰也在。”
“不是的!水兰不可能推少夫人的,她不可能站不稳!是老夫人,一定是老夫人!她当时鬼鬼祟祟的,还想杀水兰灭口,若不是少夫人拦下,水兰现在都已经被灭口了!”
说话的,是水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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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儿来不及了,错别字我明天改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