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韵嗔道,“就知道罚,先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坐在旁边,抬手碰了碰文颖的伤口,闻见了药味儿。
文颖忙将宇文璟已经为她上过药的事情告诉年韵,年韵才放下心来。
大夫过来后,婢女也都将今日发生的事情都说了清楚,侍卫将那些个流氓也抓住了,确实是见色起意,无人指使,所以被带去了官府,要关押好几个月了。
而文颖掉下坡也确实是意外,只能怪婢女们没有照顾好。
听完了事情的始末,年韵看见了文颖眼底的黯然,等大夫为文颖包好了脚踝,确认没有其他重伤后,便打发了宇文昊和宇文璟他们出去,自己单独留下陪着文颖。
“雅雅,你可是想说什么?”。
其实年韵心里也不舒服,说实话,一身正气是好,可是为了救别的女子,而意外导致自己未来的妻子受伤,无论是否是故意的,这都会让心有介怀,尽管两件事情并没有直接关系。
文颖鼓起了勇气,抬头看着年韵,“娘,我不想嫁给孔昱了……”
“……若是你不喜欢孔家公子,那娘明日便派人为你去取消婚事……”年韵说的认真,手轻拍着文颖的小手,“不过,告诉娘,你可真的一点儿都不喜欢孔家公子?”
说实话,孔昱生的那一副容貌,临淄要不喜欢他的女子,真的少。
“你若是不喜欢他,他去救庄蒹葭的时候,你为何要追上去?”年韵温柔的看着文颖,“娘不是要问你,只是想知道你是否明白自己的心,这婚事一旦取消,就没有再挽回的道理,娘也不会给那孔家公子再让你受伤的机会。”
文颖垂下眸子,眼底茫然浮上,顺着自己心头所想,如实道,“娘……孔家公子太高了,我每回看他都得仰着脖子,看久了,脖子疼……”
这是真的,无论是在丽景轩的诗会,还是在钟楼的对诗时。
年韵一听就明白了,好一会儿笑道,“这件事,是娘要道歉……娘没有给你选对人,娘早该想到的……”
早该想到温雅的这般性子,如何能有那般自信,站在孔昱身边。
而孔昱他也并非是那般谈风月,心中对男女之情十分在乎的人,他看重责任更甚,若是定下婚约的不是温雅,孔昱只怕也会这般。
“不过……”年韵轻轻道,“取消了婚约,娘希望你勿要因此而厌恶那孔家公子。”
文颖抬头,颇有些不解的看着自家娘亲。
年韵笑了笑,“此事娘亲虽然不喜,但是公正来看待,孔昱没有对错,若对方不是庄蒹葭,孔昱也会冲上去,这是他的正义之处,只是他还年轻,太冲动了。而对方恰好又是庄蒹葭,所以你才会介意是不是……”
文颖顿了一顿,诚实的点头。
“娘希望你,不要因此耿耿于怀,这样放不过的是你自己……取消了婚约,那孔昱就与你没有干系,他日后娶了谁,成就如何,去哪里,你都不要再惦记着……不要在意他过的好不好,不要关注他的消息,就像你们从来没有过这场婚约一样,不用特意避开他,不用特意在意他,也不用特意厌恶他……”年韵缓缓道,“女儿家也能行君子之风……就当,你与孔家公子无缘……”
年韵最怕的,就是文颖会因此耿耿于怀,成为执念,虽然自己说了放弃,可是往后却如何都不能释怀。
那样,余生苦的会是她自己。
房内,母女俩在说着。
书房里父子俩也在说着。
宇文昊看着自己的儿子,轻声道,“为何觉得孔昱不适合温雅?这件事只是一场意外,并不能说明是孔昱的错。”
宇文璟早已在腹中拿捏好了说辞,目光坚定的看着宇文昊。
“孔昱以君子之风尚行,心有正义,路见不平要上前制止,如父亲所说,孔昱太过于年轻,但他天分极高,若能保持这股正义与公正,日后必定是个好臣子。所以此事,孔昱只是安排不妥,需要历练,但是抉择上却并无措。”
顿了一顿,“但是于私心下来说,孔昱并不能照顾好温雅,温雅与普通女子不同,她不够聪慧,是需要被照顾的一方,而孔昱心济天下,心怀正义与公正,便不能照顾温雅,换言之,温雅对孔昱来说也并不是一位贤妻。”
因为温雅并不能懂孔昱的心怀天下与正义,也不懂孔昱的才能,她自己更不能聪明的把自己辗转在这期间的位置,甚至于大义之前,温雅都不能保护好自己,她脆弱的,适合找一个地方,将她保护起来。
都说人要经历过才能成长,殊不知能够成长的人那是因为本就有慧根,可是温雅不是那等聪慧之人。
孔昱保持初心,一番打磨后绝对会是个好官,但是他却做不了温雅的好丈夫。
“你当真如此认为?”宇文昊眯着眼,似乎洞悉了自己的儿子。
宇文璟沉笃着脸色,“儿臣以为,只有一个更强大,能够将温雅护在羽翼下的人才能够成为温雅的夫君。”
父子二人对望了许久。
宇文昊脸上神色骤然一松,轻声道,“行了,温雅的婚事你娘说了算,你不用来说服我。”
宇文璟:……
苦口婆心酝酿的说了那么久!不就是为了加一层保险吗?结果他爹就给他这么个没出息的回答?
“是。”但是表面,宇文璟只能点头应下。
转身走了两步准备离开书房,却听宇文昊道,“璟儿,猎人在捕猎之前,都要小心翼翼不去打草惊蛇,免得猎物逃了。”
宇文璟身子僵了一僵。
宇文昊勾了勾唇,眼底多了一丝趣味。
啧,都说儿子像老子,果然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