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晨雾弥漫,医院里角落的窗户开着,渗透进来点点湿意,有些潮气,人跟着喘不上气。
顾南镜一直紧紧地攥着手指,发觉一只大手揽过她的肩膀,身体还有些僵硬,等听到陆朝齐温润的声音,她轻轻叹口气,温顺的靠着他,低声道:“谢谢。”
护士来来去去,陆朝齐的说话声有些模糊不清,可是她基本能听到,眸色深了几分,他说,“南镜,不管是什么结果,我都陪着你一起等。”
他没有盲目的安慰,也没有说丧气话,只是简单的表明他的立场。她忽然就哭了,压抑着小声啜泣。
一次回国,好像很多事都变了,她忍不住自责,“要是我没有人性的回去,就不会有这些事,朝齐哥,我报仇的执念是不是太深了?”
自始至终,都是唐默各种支持她,而陆家人虽然没有说什么,可是她清楚,陆父陆母其实是希望她快快乐乐的过日子,不要再想起那些往事。
陆朝齐对这件事,从来都没有发言过。但是只要她出事,他总会第一时间赶过来。
她问出来后,自己都感到可笑,停止了哭泣,沙哑开口:“你说过,要让看轻自己的人知道自己的强大,其实,已经在暗示我,不要执着复仇了吧,是我不甘心,迫不及待的想将那些人踩在脚底下!昔日他们怎么对我,现在,我要百倍的还击!说起来,我和他们,也没有多大的差别,冤冤相报……”
“南镜,执念是一种病,没有办法轻易医治,我们都不是医生,再说医者都不能自医,你不用那么自责,现在我们要做的,是等待任叔叔醒过来,到时候知道他受到刺激的真正原因,才能稳住他的病情。至于报仇的事,其实不见得是你导致的,你只是添了一把火。”
他顿了一下,发觉她不哭了,认真的听自己说话,皱眉继续说道:“宁家早已风雨飘摇,要不是仗着和顾家是姻亲关系,早就不能支撑多久,宁海为人阴狠,操纵股市,证券部门早已警告他多次,要不是他拿着顾北迁当护身符,你以为宁家能安稳到现在?所以,你不要再自责,他们有这样的下场,完全是咎由自取。”
顾南镜擦擦眼角,重新坐直了身体,说实话,她打倒宁家之后,有许多夜晚,成宿成宿的睡不着,她仍然清晰的记得,宁飘飘癫狂的模样,还有宁氏员工跑到她公司,质问她,为什么不给那些员工们一条生路?
宁家罪有应得,可是那些上千的员工,终究是因为她的缘故而失去了工作。
听到陆朝齐这样说,她这些日子受到的良心拷问,还有一点点自责,终于没了。
“眯一会儿吧,你只是太累了,才会胡思乱想。”陆朝齐扶着她的肩膀,让她继续靠着自己,语气不无疼惜。
她总是这么善良,做不到真正的狠心。
时间一点一滴走过,顾南镜从没觉得如此漫长,她哪能睡着,父亲还在抢救,分秒都是煎熬。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两个小时,也可能更久,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被簇拥在中间的应该是主治医生,他径直朝他们走过来,上半身的衣服都湿透了,这场手术,耗尽了许多精力,他的嗓音有些沙哑,“你们是任天源的家属吧?”
顾南镜连忙上前,“对,我是他女儿,我爸爸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