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楚换鞋过去:“你也在啊。”
周重诚伸手把钱楚的留言纸条拿出来,他低着头,说:“我中午回来拿点换身衣服,看到你这个留言了。”
钱楚在单人沙发上坐下,“看到就好。我还担心你看不到。”
周重诚低着头,也不看她,嘴里说:“你不用搬,反正我们也碰不到,房子空着也是空着。搬一次家太麻烦,没必要……”
钱楚笑了下:“主要是房子太大了,我一个人其实挺害怕的。我这个人又不习惯跟人家合租,所以我打算换个小一点的。我东西不多,挺多一天就搬完。”
他抬头看向钱楚:“是因为我吗?”
“不是,我说了,是因为我胆小。”钱楚解释:“跟你没关系。但是谢谢你愿意让我在这里住,我已经找了中介,中介这两天也正帮我找房子,找到了我就搬出去。”
周重诚的手在腿上蹭了蹭,“那……”
“哦,如果你暂时没法回来,小黑也没人带,我可以先帮忙照顾一段时间,你什么时候忙完了,有时间了,我就把它送回来。你看行吗?”钱楚问。
好一会过后,周重诚才点点头:“行。”他又抬头,“你什么时候搬家?我过来帮你……”
钱楚摇摇头:“不用,我让钱彬过来搬就行,不用麻烦你。”她又问:“对了,你的店可以营业了吗?”
“今天开门第一天,”周重诚说:“慢慢会恢复正常。”
钱楚伸手拍拍心口,“那就好,你那一周的损失,我都不知道怎么补偿你。”
“我不需要补偿。”他说:“不关你们的事,不用。”
他说话的时候,整个人显得十分沉闷,就好像这个人没有什么情绪似的,相比钱楚的还能笑出来的表情,他更像是被人抽走了精神气,留下灰突突的躯壳一般。
从头到尾,除了钱楚开门进屋的时候,其他时候他都没有看钱楚,甚至在极力避免看她的眼睛。
“还有那五十万,我可能要晚一点才能给你,其实我暂时也用不惯的那么多,可能就差个五六万块钱的周转。”钱楚难为情道:“等我资金周转过来了,我就还给你。谢谢你最后分开的时候,还让我妈心里好受一点。她知道这是你给的赔偿款,不但没有很激动,反而很高兴。”
周重诚“嗯”了一声,“那就好。”
钱楚看看左右:“你……你晚上要回去吗?”
她也不知道他要回哪,但是不在这边住,肯定是有其他住所吧。
“你不是害怕吗?”他说:“要不然,我住到你搬之前吧。”
钱楚笑了下,“这倒不用,你忙你的,你的事比较重要。对了,”她突然站起来,转身进了自己卧室,不多时拿着一张保单整理卡出来,她把那张a4纸大小的卡片递给他:“我帮你把你的保单都整理了一下,什么类型的,保障到什么时候,交费多少年每年的几月份交,交多少,都写出来了,以防你弄不清自己的有哪些保险。当然,每年要交费之前,会有客服给你打电话提醒,你只要提前把钱准备好打到卡里就行。”
周重诚拿过来,“好。”
“另外,你上次没去参加客户答谢宴,不过随手礼我带过来了,顺便一起给你。”钱楚又把东西拿给他,她站起来,“你现在还有别的事吗?我还有别的事……”
周重诚一下站起来,“你,你自便吧,不用在意我。我……我自己会管好我自己。”
钱楚点点头:“嗯。”
她说完转身进了自己卧室,关门。
屋里少了一个,一下安静下来,周重诚怔怔的坐在沙发上,眼睛盯着钱楚卧室的房间发呆。
他这几天一直觉得自己在做梦。他梦到自己跟钱楚分手,那么冷静的跟她提出来,她哭着答应了。
周重诚一次次跟自己说,没关系,就是一个梦而已,只要醒了,一切都会恢复原样。
不过一个梦而已。
后来他慢慢反应过来,其实他做了一个不会醒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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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介在第二天中午给钱楚打了电话,说找打了一个适合钱楚的单人小户型房子,让钱楚抓紧去看,怕到时候被别人抢走。钱楚当时就开车过去看房,觉得还不错,最主要的是离公司近,当然,房子装修是旧的,不过干净整洁,当然,价格也相对要贵一点。
钱楚当时就定了下来。
房子一定,就要准备搬家,这确实是个大工程。
看完房子回到公司,就看到李广那小子正跟一帮人哈哈大笑,钱楚还奇怪他什么事那么高兴呢,李广看到钱楚,蹭蹭跑过来:“楚楚,你看蒜头那东西是不是挺倒霉?我昨晚上把朋友圈的事搬到微博了,还@好多大v,我都不认识,也没指望他们都能看到,就想着有几个人看到就行了,结果你猜怎么着?有两个大v帮转了,他们当天晚上就转了,第二天有了点热度,其他那些人竟然也跟风转了……”
他拿着手机给钱楚看:“你看,下面这些留言的人我不认识,但是他们很多人竟然都知道说是谁,你说神奇不神奇?”
钱楚拿过来看:“你是锦鲤吗?”
“我也觉得我是锦鲤。”李广得意。
钱楚看着下面的理由,忍不住说了句:“不是说这玩意有热搜是可以买的吗?你们谁花钱了?”
李广回答:“反正我没花。我抠。”
其他人也摇头:“我们都不知道他发微博去了。”
钱楚没说话,如果不是李广,那肯定就是他了。
李广的微博被人转发,很快汤小同的名字陆续出现在大v的留言区,显然有人故意让人知道那个被打码的人名是谁。
扒皮来的很快,汤小同曾经做过的各种事被人分别写出来贴在网上。原本如果是其中一人做出来的,挺多说这人心眼不好,结果当所有的事凑到一个人身上时,这个人俨然就成了奇葩。不过一个晚上,汤小同在同城文苏这一块,一下就成了别人口中的坛子。
而最让人觉得不能接受的,恐怕就是他几天前在网上对一个身份特殊的人的污蔑。期间也有人站在汤小同那边,觉得汤小同是因为揭露了一些要人的真相,现在被人整体黑了。顿时引发众人的骂战。
只是,这件事很快在文苏官方的一则通报中有了结论,通报显示,曾被人匿名投诉的相关人员主动接受调查,并申请省纪委直接核查,希望能给自己一个清白。并要求在查清事实真相后,做出相应的处罚。
说白了,就是被污蔑的人主动要求上级调查,如果举报是属实,对方任凭处置,如果举报被证实是污蔑,举报人也不能放过。
李广这边就是个大喇叭,三五不时把消息传递给钱楚,钱楚也算是见证了这件事从头到尾发展过程的人了。
周五中午,钱楚打算回去收拾东西,房子确定了,她打算利用周六周末的时候搬家,想要提前收拾东西。
李广在旁边发朋友圈,突然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然后直接跳起来,冲了出去。
钱楚一头雾水,他听到什么了呀?耳朵那么尖就跑了。
李广确实听到外面有人提到了一个名字,听声音应该是内勤老师说的,所以他冲了出去。
外面内勤正跟柜面在说话,李广冲过去:“两位老师,我好想听到你们谁被拘留了?谁啊?”
内勤老师一脸诧异的看着他:“你耳朵这么尖啊?那个谁,汤小同。不过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说是什么汤小同因为故意毁谤、污蔑了一位高官,这位高官为了自己声誉,主动申请调查,人家上面真的来人做了调查,发现人家什么问题都没有,然后这位高官就报警,好像事态挺严重,那小子就被抓起来了。”
李广奇怪:“他污蔑别人?”
内勤老师看看左右:“小道消息,真假不知道,是李总那边得到的消息,支公司领导发给高层的通知,他现在不是还没离职吗?还是咱们这里的代理人,李总被请过去了解情况了。大概听说是汤小同故意设局,让一家汽修店给人做违法改装,然后他暗中取证,再去告发。那家店的店主家里好像是有头有脸的人,他竟然自己编排了一些话,直接就发网上了。对了,那家店还是咱们大福在文苏的合作单位……”
“我擦!”李广一下跳起来:“我明白什么事了!”
二话没说,李广掉头就跑。
钱楚正在拿了包出培训教室,李广冲过来:“楚楚,大消息!”
钱楚被他拽的一头雾水:“什么大消息?”
李广一脸兴奋:“汤小同那王八蛋被抓了!”
钱楚一愣:“真的?什么罪名啊?”
总觉得汤小同干得那些事上不得台面,但是真要论犯罪,好像都够不上。
李广趴钱楚耳边把内勤老师的话说给她听到,钱楚顿了顿,然后点头:“我明白了。”
她当场给钱彬打电话,估计后续还会有人找钱彬了解情况,提前跟他说一声,免得到时候他会被吓到。
汤小同设局欺骗钱彬这事真论起来不算什么严重的违法,顶多是寻衅滋事,而这方面他们也拿不出证据,整件事都是小事,设局这些问题警方自然也不会深入调查。
但陈玉飞出马就不一样了。
她身份特殊,也十分注重自己名声,如果她要追求,事情自然就严重起来。污蔑高官,这得造成多大的影响?
汤小同被抓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公司,汤小同被抓的第二天,大福公司发布了开除的公告,这次是直接开除,指对方道德败坏,对公司声誉造成了负面影响。
周六的时候,李广和钱彬都过来帮钱楚搬家,一大早的,钱彬和李广正搬着东西,周重诚突然从他自己的卧室走了出来,钱彬和李广一愣:“周哥,你也在啊?”
周重诚点点头,他头发乱糟糟的,眼底发青,脸上胡子拉碴,他穿着一条满是旧牛仔裤,上衣的衬衫还扣错了扣子,他一声不吭的过来,一手一个,提起堆放在客厅里的两个塞的鼓鼓的蛇皮口袋,跟在李广后面就出门。
等他们走了,钱彬才走动卧室,里面钱楚还在做最后的整理,看到钱彬进来,她奇怪的问了句:“没跟李广一起搬东西啊?”
钱彬朝门口看了一眼,然后在钱楚面前蹲下来,他抱着膝盖,鼓着嘴,问:“姐,你跟老板……真的就这样分开了?能不能……和好?”
钱楚停下手里的活,朝他看了一眼,笑着说:“你别管我的事,管好你自己就行。”
钱彬耷拉着脑袋:“我就是觉得可惜,明明你们那么适合,怎么就……”
“好啦,”钱楚说:“赶紧帮我搬东西去,你以后多操心你自己的事,别老替我瞎操心。“
钱彬抿了抿嘴,“我就是觉得是我害了你。”
钱楚摇头:“不是你的原因。”她想了想,又说:“是所有的事情综合起来的原因。或许有你、有妈,有我自己,有周重诚以及周重诚家庭的原因,每个人的原因都很小,汇聚成了一个大的原因。不要自责,你如果真的是为了我好,为了妈好,那你就认认真真管好自己的事。”
钱彬看着她,半响,他点点头,站起来,去搬客厅里的东西。
等钱楚把东西收拾好之后,已经到了中午。
周重诚回来搬二趟的时候,钱楚才发现他也在,之前他都是在客厅里提了东西就出去,根本没到这边来。
大件都已经搬到了车上。李广特地找朋友开了面包车过来搬家,这边搬下去,那边搬上楼。
午饭时间,钱楚直接带他们吃东西,周重诚也去了,只是从头到尾,他几乎没有说话,一直低头吃东西,吃完东西后,他扔下碗,直接先回去了。
李广咬着筷子,朝外面看了一眼:“楚楚,周哥这状态是不是不对啊?”
钱楚回答:“我也不知道,他很少回去,几乎没交流。”
李广咂嘴,“以前周哥可不是这样的,现在都不爱说话了。难道……这就是受了情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