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山道上,并马而行的郭嘉眨着眼睛对着许褚说道:“怎么样,这样舒坦多了吧。”
许褚放下高振的虎臂,一脸的兴致盎然:“还真别说,从没有过这种爽意。”
许褚话音刚落,郭嘉便也仰脖高吼了一嗓子。不过他这一嗓子吼得太过不伦不类。如果说许褚的吼声像虎啸,那郭嘉的吼声却是像驴叫猫叫鸡鸣狼嚎每样都沾却四不像,极是难听碍耳。
不过许褚却并丝毫不在意,郭嘉收声之后两人一起仰天大笑。笑完了又觉得不过瘾,又轮着接着朝着天空肆无忌惮的又吼又嚎。
马背上的贾诩一直阖着眼睛,出了贾府之后并未睁开过一次,甚至在郭嘉抱着他栽下马的那一刻也保持着分毫不动,更不曾开口说过一个字。
寂静的山林因为这两个似癫似狂的疯子而飞起了一群群飞鸟。
天色不早,但是郭嘉和许褚并不着急赶路。有贾诩在手,在淮南境内他们都没什么可担心的。
信马由缰地行了一里山路,贾诩的眼睛突然睁开了。
过了仅仅半刻钟,一声怪啸声从丛林中传了出来。
长时间没有上战场的许褚反应还是慢了一截,加上并没有对伏击的丝毫提防,许褚在最后时刻并没有对这来势迅猛的一箭做出有效的反应。
不过万幸的是,这支箭的目标并不是马上的任何人,而是郭嘉胯下的坐骑战马。
战马脖颈位置中箭,箭头没入至少两寸多深,刹那沸腾的马血从伤口飚射而出。
战马扑腾嘶鸣了两下,却是直接倒地不起。马上的郭嘉狼狈落地,却直接趴在了地上连头也不敢抬。
这边许褚也一把将背后的贾诩拉扯下马,摆好了迎战的姿态。
郭嘉落马的时候并没有任何的准备,落地的时候还被石块擦破了皮肉,好在脸和头落在了尘土里面,并没什么大碍。
但是这也足够鬼才恼怒的了,当下郭嘉一转脸,对着贾诩恶狠狠道:“死老鬼,本公子百密一疏,居然没有想到你在淮南居然还会有想置你于死地的政敌!”
贾诩却是很淡然,只是摇了摇头,却不作任何解释。
三人提起十分的警惕等待了片刻,却并不见接着第二箭射出,也不见山头有人影闪动。
又等了片刻,这下山上终于有动静了。
先是一个拿着弓箭的短打汉子跳了出来,然后接着跳出了十来名精壮汉子。
最中间的俊俏青年一副眼高过顶的神情,虽然已经是居高临下站在山上,却仍然微微扬着头说话。留给郭嘉和许褚看见的,只有这青年的一对出气的鼻孔。
“吾等在此行猎,方才射鹿共射出了五箭,回收却只有四箭,那不见的一箭尔等可曾见到?”
这是糊弄鬼呢!
这是郭嘉的第一反应。虽然没看到那支羽箭的轨迹和迅猛程度,但是郭嘉仅从自己坐骑被一击毙命就知道眼前这帮子人,绝对是来找茬的。
不等郭嘉开口,许褚却是怒声道:“放屁,汝等明明就是埋伏在此故意射的箭!我老许还从来没见过那支流矢能够将马骨射透的
,尔等究竟是何人派来的,速速道来,莫等吾杀上去尔等追悔莫及!”
哎呦,口气挺大的嘛!也不注意看看形势。虽然说事实是明摆着我们故意找茬摊事的,但是你也不打量打量,就你们三个人,一个弱不禁风的书生文人,一个上了年纪的老骨头,加上你一个人,就敢叫嚣我们,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说是我们故意射的箭,你们可有证据?”俊俏青年伸手用小拇指抠着鼻孔,依旧脸朝天道:“镇东将军倡行依法治扬州,大小诸事都必须要讲究证据的。尔等若是没有证据表明是我们故意埋伏在此射出的箭,我可要告你们一个诽谤诬告!”
因为检举告发制度的建立,淮南对于诽谤和诬告的处罚很重。举一个例子,若是你诬告你家邻居偷了你一只鸡,被查明之后你就至少得赔你邻居一头羊甚至一头牛!诬人伤人者可处死刑,构陷杀人者可处灭族之罚。
因此,俊俏青年这才搬出了构陷罪,企图以此吓住这几人,然后的事就简单多了。亮明自己身份,问他们愿意不愿意对薄公堂。若不愿公了,那就跟本公子“私了”吧!
距离稍微有点远,看不清这几人长的模样。但是俊俏青年却能看出这几人身上有油水可捞。毕竟这个时代想要分清一个人的贫富是相当好分辨的,看衣服的颜色和样式就知道。
普通的劳苦大众要么穿自制的未经染料浸染的白灰色衣物,要么就穿常见的黑褐粗衣。而穿纯白儒服且戴冠的,绝对是有一定身份的人。
清咳两声,郭嘉拂了拂身上的浮尘朝着斜坡上说道:“昔日有指鹿为马,今日却又有射马指鹿。小生不才,确实无证据指明阁下故意射的这一箭,今日吃这一亏也认了,只是想问阁下何名何姓,小生日后好为阁下好好书写记载一番,好让今日这典故流传乡里,说不定还能记载在异志典籍里哩!”
指鹿为马?射马为鹿?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郭嘉说完,许褚先笑了。而且是捂着肚子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