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红色旗袍的姑娘说了开场词,便直接进入正题,没有弄什么花里胡哨的仪式。
会场本就很安静,开锣之后,更是鸦雀无声,有一种蓄势待发之感,莫名让人升腾起一股压力。
这时,我开始想一些有的没的,比如闻香通冥壶会不会被卖出天价?如果价格太高,吃不住怎么办?东西出现在三宝行,老洛也出现在三宝行,他究竟是不是蒙面人?
其实,我心底几乎已经肯定洛息渊的身份了,十有八九,蒙面人是他无疑了,毕竟世间哪有那么多巧合之事。
只是,老洛办事儿太周到,根本抓不到确凿证据。
他对我到也放心,居然不担心我会把他抖露出来?转念一想,就算我抖露,这空口无凭的,谁会信呢?
“是件儿珐琅。”沈机伸着脖子瞧。他虽然干这一行,却是半路出家,专业知识不扎实,转头问我:“这东西值多少钱?”
我道:“我研究的多是工艺和修复,不怎么了解市价。”做古董生意和研究不一样,一个是把古董当商品,一个是把它当文物,因此一件器物的金钱价值和文化意义,有时候不一定是对等的。
沈机砸了咂嘴,道:“那工艺你也给我讲讲。”
我看了台上的东西一眼,那是一个珐琅赏瓶,拍卖台后面有个大屏幕,摄像机正对着珐琅器,使得它的身形,扩大在屏幕上,灯光的映衬下,美轮美奂。
“珐琅器最早从大食国传入,所以古代资料中,又有“大食窑,鬼国窑”的称呼。在历史发展过程中,因为译名不统一,有多种书面写法,比如:“鬼国嵌”、“法蓝”、佛郎”等。”
“对于咱们普通老百姓来说,珐琅似乎是个特别高端的东西,但实际上,它也有平民款,就是‘搪瓷’。搪瓷多用于民间,比如以前的搪瓷脸盆,搪瓷水杯等,景泰蓝一类的,则多用于宫廷,但这些都属于珐琅器。”
沈机大为惊讶:“啥?原来以前那种搪瓷脸盆,和景泰蓝是同一个东西?”
我道:“同样的东西,平价品牌和奢侈品牌的区别,最主要的区分,在于出身、工艺和文化价值不同。”
这会儿拍卖的这件,就是一件景泰蓝。
景泰蓝的正经名字,应该叫“铜胎掐丝珐琅”,只不过因为这种工艺,在明朝景泰年间,发展到顶峰,所以就称为景泰蓝。现在市面上或者博物馆里的景泰蓝器,大多为清朝时期,也有元代的,但正儿八经的明朝景泰时期的,反而少见。
但现下拍卖的这一件,是明朝的东西,鎏金,颜色发红,器型端庄稳重,上嵌着宝象花图案。
一开拍,场面就热起来,价格一路往上飙,很快就破百万。
赵羡云是不参与竞价的,这不是我们此次的目标,不过他看了片刻,就指挥我道:“回头咱们也做一个出来。”
“……”我一噎,苦笑道:“老板,我擅长瓷器,其余的,纸上谈兵,不行。”
赵羡云抬手往我肩膀上一搭,用教育晚辈的口吻,特别‘慈爱’的说道:“活到老,学到老,不懂就多学、多练,你还年轻。”能从赵羡云这阴郁的王八蛋脸上,看见这么‘慈爱’的神色,也真是倒八辈子血霉了。
我只得苦笑一声,不作回应。
东西一路往下拍,我们这边安安静静,完全没有参与,洛息渊那边似乎也没有动静。姓赵的每上一样东西,就会跟我说一句‘回头咱们做一个出来’。
珐琅、玉器、漆器也就算了,还让我做牙器?
牙器这东西的材质,太容易鉴别,根本做不了假,先别说我完全不会,就算会,你也得先上真牙吧?
“赵老板,时代在号召,我们要保护野生动物,拒绝制造新的象牙制品。”
赵羡云斜着眼看我,问:“我们是干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