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林和他一个村,穿一条裤子长大,两人连当兵也是一起的,只是前几年袁林出任务少了半截小拇指转业回来,两人见面才少了,只是两人间的情谊却一点也没少。
“你还说。”袁林跑过来,一边喘气一边拍了下他的肩膀道:“我都找你老半天了,原以为你是在卫生所,哪知道你跑县医院这来了。”
沈迟闻言叹了口气,“卫生所那些赤脚大夫的能耐你也是知道的,什么设备都没有,我哪敢把婉婉送过去。”
他不眠不休地将原本要两个月才能完成的任务用四十天完成了,兴冲冲赶回家,面对的却是躺在血泊中的媳妇,当时的恐慌现在想来都觉得心悸。
“也是”袁林抓了抓头,转而道:“差点忘了正事。”
说着,他打开手里拎着的蛇皮袋,抓出一只扑腾个不停的母鸡道:“我阿娘养的,三年的老母鸡,最是滋补了,你拿去给嫂子补补身子。”
沈迟倒是想要拒绝,只是如今情况紧急,菜市场这会又已经没人了,想要买到鸡鸭这种好东西得去村里收,但他这会最缺的就是时间了。
见他接过,袁林松了口气,这小子往日就不爱占人便宜,来之前他还真怕他为了面子拒不接受。
不过,看这情况,这小子对嫂子还真像村子里的三姑六婆所说的那样中意。
“对了,你有地方做吗,要不要我陪你去找个小饭店”袁林关心道。
“不用。”沈迟摇了摇头,“马老二在县医院食堂上班,我和他说好的,等会借食堂的灶用用。”
袁林闻言放下心来,犹豫了再三,见沈迟的脸色并不像想象中那样差,开口问道:“嫂子的情况如何,孩子保住了吗”
那会沈迟抱着满身血的林小乖从屋里冲出来,村里不少人看到了,再联系到那血迹的位置,就猜到是什么情况了。
“保住了,只是医生说随时都可能掉了。”沈迟叹了口气。
“尺子你也别急,当心点总能保住的。”袁林原本还想说你和嫂子还年轻,孩子再要就是了,但想想这话这时候说有些不吉利,便咽了回去。
两人一起去了医院的食堂,这会并不是吃饭的时候,因此厨房里并没有人,只外面食堂有个清洁大妈在扫地。
沈迟烧了热水开始杀鸡,袁林则在旁边帮着将锅和砧板、菜刀等物件彻底清洗了一遍。
倒不是他们讲究,实在是食堂里的这些物件太不讲究了,菜刀上还沾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的肉丝,砧板更是一片黑乎乎的,连锅也是腻呼呼的。
“对了,我嫂子情绪还好吧”袁林犹豫再三问道。
沈迟动作一顿,“怎么这么问”
“你小子”袁林冷哼了一声道:“不是兄弟说你,这事你做得真不地道,我要是嫂子,铁定得恨死你。”
他有些恨铁不成钢道:“你说你平时多聪明一人,怎么就干出这种事。以前我还糊涂,现在可算是闹明白了,你怕是上年年底那会就看上嫂子了吧”
他也不需要沈迟回答,继续教训道:“这话是兄弟才和你说的,你用了那种不光明的手段把嫂子娶回来,哥几个虽不赞同,但想着你对嫂子一片真心就没说什么。但刚新婚就把人丢在家是怎么回事嫂子当初那是什么情况你老丈人刚去,人还没从打击中出来,病成那样子,对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娘家又靠不上。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家那根本是虎狼窝,你也敢把嫂子就那么丢下要不是有秀儿,哪还用你回来,嫂子怕是早就高烧不退病死了。”
见沈迟张口欲言,袁林赶紧打断道:“我知道你要说是因为紧急任务才把嫂子丢下,但这不是理由嫂子是欠你了还是怎么的,要遭这种罪”
他也是不吐不快,沈迟回部队这段时间,他差点急死。虽然沈迟走时交代让他关照嫂子,但他一个外人,又是个爷们,就是想关照也没处发挥啊
王招娣那个刻薄婆娘一向不待见和沈迟交好的他,不要说让他进门,便是他在她家门口站一会都会说出难听的话。
偏偏自家婆娘回娘家照顾生病的老父了,他便是想让婆娘去看看嫂子都不行。人见不到,村里三姑六婆成天议论王招娣又在磋磨儿媳妇了,那些八婆把事情打听得清清楚楚,王招娣怎么糟践儿媳妇的戏码成了村里的最热话题,他听得那叫一个心惊肉跳。
袁林一边麻利地干活,一边将自己听到的那些八婆的话都给沈迟复述了一遍,完了一脸庆幸地感叹道:“有文化的人都清高,丰源村里的人就是这么说嫂子的,她又是娇养着长大从来没有受过委屈,前脚才被亲人卖了,后脚遇上这种事,我是日日提心吊胆,就怕嫂子一个受不住寻死,对不住兄弟你的交代。”这一个多月他睡觉都不安稳,一闲下来眼神就往沈迟家拐,就怕一个眨眼就有噩耗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