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夫人周氏见李氏如此笃定,自是安下心来,忙陪笑道:“如此便好,如此便好!得亏了郑嫔与您从中斡旋,不然我高府可要大祸临头了。”
佟夫人李氏宽慰道:“亲家主母您莫要太过忧虑,亲家主君如今亦是从二品持节都督,又领洛州牧,这洛州于其辖下物阜民康,陛下乃一代明君,又岂能因私治罪?”
周氏闻佟夫人之言亦觉有理,自是渐缓了神情,道:“我家主君孝悌忠信,从未以私事而不往济君,若因林禾行那报复之举而丢官丧命,岂不冤枉。”
佟氏正欲接口,却见姚氏领了郑荞一道往这边而回,便丢了眼色于众人,笑着对佟夫人李氏道:“母亲,荞儿不几日便要嫁入太子府,您可有为荞儿备下喜礼?”
佟夫人李氏亦是醒目之人,便笑道:“荞儿是你姨母唯一的孙女,我又岂能薄待了荞儿?”
待郑荞坐定,佟夫人李氏道:“如今荞儿要入的是太子府,寻常之物又岂能予之?我已为荞儿备下南海珊瑚树,那树干绝俗,光彩曜日,亦算得稀罕之物。”
待郑荞道了谢,众人便又道些祝福之言,继而闲话家常,宾主尽欢。
待酒阑客散,高益与佟氏回至南院房中。
边为高益更衣,佟氏边道:“方才姨母言贵嫔夫人已允了护咱家,如此便可高枕无忧了。”
高益那日听了佟氏言林禾之事心内亦是惊惧十分,此时闻其如此言,心内亦是缓了一口气。
着了寝衣行至榻边,高益接过婢女所呈醒酒茶轻呷一口,又挥手婢女退去,方才开口道:“虽说这天下万物尽为陛下所有,然这强拐人妻之事,陛下断是不愿人知。既那时陛下都未曾有过灭咱家之念,如今汝等又何惧之有?”
佟氏亦行至榻边,于高益相对而坐,道:“那时林禾虽被陛下带走,却未有位分,如今其已是左昭仪,位分仅此于皇后。”
执壶为高益斟满醒酒茶,佟氏接着道:“现下里其随陛下回了洛阳,倘若忆起过往,咱家岂不要遭了祸事?”
高益举起杯盏本欲饮茶,忽的想起了什么,执杯盏之手悬于半空,目光灼灼望着佟氏,询道:“你如此惧其报复,可是你曾对其行何陷害之举?”
佟氏心内一怔,不曾想高益竟会有此一问,却面不改色道:“我与那林禾无冤无仇,缘何要陷害于其?”
见高益不作声,佟氏接着道:“仲远待其无情,舍发妻另娶新欢,对其不闻不问在先,母亲乃家中主母,令账房执事苛扣供应钱粮火炭在后,此些种种怎是我所能为?”
高益与佟氏夫妻多年,又岂能不了解其心性。此时闻佟氏之言,高益不悦道:“依你之言你便无半分做错?”
将茶盏置于案几之上,高益接着道:“你整日里于母亲处言其不是,待其滑胎,你又于母亲处煽风点火,令母亲厌了其…过往种种,难不成皆是母亲与二弟的错?”
佟氏一脸委屈之状,道:“我所作所为皆是为咱阖府上下安危,你非但未有半分感激之情,还疑心于我,我是你发妻,你怎的为了护母亲与仲远就不信于我?”言罢嘤嘤哭泣起来。
高益见佟氏如此,亦是不好再问,只起身往床榻而去。
佟氏见状,亦止了哭声,尾随其后,熄灯安寝,二人一夜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