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君父下了早朝,元恪又随任城王元澄等往当值处议罢事,便如往日那般往永合殿向禾行问安之事。入了内殿,元恪方知冯娷今日亦入宫请安,二人许久未见,一时之间彼此竟相对无语。
十数弹指后,二人异口同声。
元恪道:“你…”
冯娷亦道:“你…”
二人又同时收了声,欲闻对方之言。
还是冯娷先开了口:“你…你一切可好?”
元恪微微颔首,道:“我一切皆安…你,你家中可好?”
冯娷只挤了一丝苦笑:“旧年冬月阿翁与父亲相继下葬,姑母又被陛下迁去遥光寺落发为尼,母亲终日郁郁寡欢,便大病一场,开了春方才大安。”
元恪闻言,心内疼惜:“你怎得不在信中提及?怎得不道于我知?”
冯娷轻叹一口气,道:“家中变故人尽皆知,我纵是将母亲病情告知于你,又有何用?反倒令你徒添烦恼罢了。”
元恪一时语塞:“我…”
闻二人之言,又瞧着冯娷双目晶莹,元瑛似懂非懂,看看冯娷,又瞧瞧元恪,悄悄退出外去。
元恪缓步近前,与冯娷相对而坐。
元恪将怀中锦帕递于冯娷,轻声道:“是我无能,到底人微言轻于阿耶面前亦进不得言。所幸阿耶厚待冯氏一族,如今太师与冯司徒虽已薨世,然恩赐不减当年。”
冯娷凄婉一笑,道:“人去楼空,祖姑母余晖已尽,如今阿翁与父亲这一去,我冯氏一族又岂能再有往日恩宠?母亲与叔父们只盼守孝期满,我可入太子府中,如此方可保冯氏一门荣宠不衰…”言语之间,冯娷已泪如雨下。
元恪心似刀剜,鼓足勇气道:“我已将你我之事道于阿娘知晓,亦求阿娘成全…阿娘虽未允下此事,却已请旨阿耶不令我迎娶侧妃…待你我皆守孝期满,我便拼死求阿耶成全!我如今已封了亲王,为了你,日后我纵是豁了命去,亦要建功立业,令你与族人有所依靠。”
冯娷无力选择自己的未来,只扑入元恪怀中,任由涕泗满面。
元恪轻抚冯娷,颤声道:“是我无能,是我的错…”
内殿大门忽地被踢开,只见太子元恂领了一众内侍,怒气冲冲入了内来。
元恪与冯娷二人一时怔住。元恂疾步近前一把将冯娷拉了过去,抬起一脚便将元恪踢翻在地。
不及元恪有所反应,元恂已示意几名内侍将元恪按住不令其动弹。
指着元恪,元恂破口大骂道:“你欺兄盗嫂,行若狗彘,是可忍孰不可忍!”
言语间又一脚踢向元恪,瞬间元恪便有鼻血直流而下。
冯娷挣扎着欲护下元恪,又有两名内侍将冯娷拽住,不令其近前。
元恂见状更是怒火中烧,边咒骂边踢打元恪,全无止手之意。
偏殿内,正与元瑛一道逗弄元淑的汪氏得了宫婢们来报,心内大惊。将元瑛交于乳母们,汪氏疾步随宫婢往内殿而去。
元瑛紧随了汪氏亦跑出了偏殿。元淑见汪氏与元瑛相继急匆匆离去,手指二人哭闹起来。乳母们哄元淑不下,不得不抱了元淑往内殿寻汪氏与元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