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忍看下去了。
这一出戏,演到现在,已经足够出彩了。
不管是我,还是姜瑶,亦或朱艳美,我们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经到达了临界点,就像一根绷到极限的弦,若再拉一拉,会不会,就此断裂,从而形成永久的不可修复的伤?
心理的伤害,从来就比生理的伤害更大。
我撇过头,不去看朱艳美。
孟欣见我这模样,眉毛一挑,又是冷笑两声。
“穆子秋,在我印象中,你一直是清冷孤绝的啊,这一次见面,我发现你居然变了很多,变得有血有肉了。你眼睛里的那丝怜惜,是要送给谁呢?姜瑶还是朱艳美?我看你还是省省,等下送给你自己吧。我们大哥,可不是一个好伺候的男人,如了他的意他让你欲仙欲死,不如他的意他让你生不如死。而依他的弟兄们初步推测,你不如他意的概率大得多,所以,你还是先别忙着怜惜别人,先自求多福吧。”
真是话多。
猫戏老鼠的感觉大概实在是好。
否则,她何以像个喝多了酒的人一样,如此喋喋不休。
“你快点动手吧。”我说。
难道她不知道话太多了很招人嫌么?
孟欣抚掌一笑,说:“这才对嘛,你终于入戏了。冷漠的、冰凉的、事不关己的穆子秋,才是我记忆里的穆子秋,类似‘快点动手吧’的台词才是属于你的台词。好吧,角色都已入戏,我们接下来就看最惊心动魄的表演。”
说完,她重拿起桌上黄褐色的液体,以风摆杨柳的美妙步姿款款走向朱艳美。
“拿着。”她声调温柔,好像是要对方拿的是个稀世之珍。
朱艳美还在摇头,但是摇的频率,已经十分缓慢。她的眼珠子,呈现一种呆滞的状态,我想,她或许已经傻了。
“拿着。”孟欣重复了一遍。
朱艳美木木的伸出手去。
瓶子拿在手了,孟欣轻轻皱一下眉,说:“哦,工具还不齐全。”
说完,又站起来,腰肢一摆的回到小几旁,再回来时,手里已经拿了一个挖耳勺一样的东西,但是比那东西长,比那东西粗,也有一个小小的勺。
“艳美,你知道么?为了给你准备工具,这可是我托人特意找工厂定制的。你看,这柄小勺,它的柄足够长,可以保证你舀硫酸的时候不至于沾到手;它的勺足够小,可以让你一次舀一点点,享受古代那种凌迟他人的快感。”
朱艳美依旧木木的接过勺子。
孟欣好心的帮她拧开硫酸的盖子。
朱艳美把勺子伸进瓶里。
姜瑶已经没筛糠了,她的脸上,也是和朱艳美一样木木的表情。
她们已经不会怕了。
勺子从瓶里拿出来,勺里的硫酸,大约是两滴水那么多,朱艳美的手不稳,勺子还没挨到姜瑶,硫酸已经洒光了。那硫酸滴到原木色的木地板上,竟隐隐有滋滋之声,一缕极淡极淡的青烟,在硫酸滴落的时候升起,而随着它的消散,地板上留下一个淡淡的黑印。
如此几次。
孟欣不高兴了。
她说:“朱艳美,你这次要还是洒,我就把这一整瓶硫酸泼到你胸上。反正你的脸已经被你妈给毁了,但你的胸,却还傲人的很,有36d吧,这大概是你最后的法宝,你要不要它变成两坨黑碳?
朱艳美木木的脸似乎震了一下。
她闭了好一会眼睛。
再睁开时,神色镇定很多。
她重新舀了一勺硫酸,极缓慢、极平稳的移到姜瑶身边,在姜瑶的脸旁停了一下,微微一倾,硫酸倒到姜瑶肩上。
她今天穿的是一件雪纺的藕色上衣,刚刚那倾倒的硫酸,硬是把那上衣烧了个窟窿,想必,皮肉也黑了吧。
姜瑶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但她咬着唇,愣是没有出声。
倒是朱艳美,发出一声惨厉的叫声,仿佛那个被硫酸烧到的人,是她自己。
孟欣让她叫,待她平静下来,则又催她舀。
一勺又一勺……
一个又一个的窟窿……
不知什么时候,我已经满脸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