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这个话题,有点儿伤感,我和颜朝,接下来,有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说话。我们沉默的并排而行,渐渐竟走到学校外面那热闹的商业街去了。
其时还不到十点,商业街正是人最多的时候,本来就在外面玩的,下了晚自习出来逛的,年轻的面孔,飞扬的神采,无所顾忌的高谈阔论,让我因那梦魇而惊惧冰冷的心,渐渐平静热乎起来。
“想不想吃点什么?”颜朝问这话时,有个男生穿着溜冰鞋呼啸而来,他一把拉住我,几乎把我拉到他的怀里。
待那男生过去,颜朝放开我,看着那渐渐变小的背影笑:“你看,青春就应该这样,傻大胆儿,不怕撞人,也不怕被人撞。”
“你是不是想试试?”我随口接话。
“你呢?”他偏着头问我,嘴角上扬,笑得十分漂亮。对,漂亮,我忍不住用了这个词,一个稍微点缀点笑容就有夺目光彩的男人。就像一颗钻石,安静的在盒子里躺着已经有种晶莹剔透的美,若放到阳光下,则更是璀璨迷人。颜朝嘴角的那个笑容,就是照射到钻石上的那缕阳光。
“我不会。”差点儿被阳光晃花了眼。
“我教你。”
“可是,我的领悟力不高。”
“没关系,我是个耐心又技巧高超的教练。”
“那,好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答应他,小乔几次邀我去溜冰,我都拒绝了。
“你知道溜冰场在哪里么?算了,看你这样子,知道学校大门口在哪就不错了,我还是问别人吧。”颜朝把目光投向过往的人。
两个女生手挽手走过来,颜朝朝她们走过去,未语先笑。
我见他开口相询,因为隔了一点距离,再加上周围很吵,我听不清楚他说什么,但是,我能看到他笑得如沐春风,那两个女生中的一个,一脸花痴样的盯着他看,另一个则紧张得低着头,偶尔像禁不住诱惑一样飞快的抬眸瞟他一眼。
终于问好了路,颜朝走了回来,脸上的春风,依旧没用消散。
“问个路也要用美男计?”为了配合他孩子气的举动,我皱着眉,闷闷不乐的问。
“我只是想小试一下牛刀,好久都没试了,我担心锈了,不好使。”
“前不久不才试过么?”我说的是那个宿管阿姨。
“对象不一样啊。那次是对着同龄人,肯定所向披靡,这次对着的,是小女生,也许他们嫌我老了呢?”
“现在都流行大叔控。”
“大叔控?”
“是啊,雪颜跟我说的,现在的女孩子,都喜欢找比自己大的男人。她还说要是没有一开学就看上了傅筠阳,她也要找个比自己大的呢。所以,你应该相信自己,肯定很有市场。”
“那你呢?”戏谑的笑声配着认真的眼眸,让人搞不清楚他是开玩笑呢,还是开玩笑呢?
“我?你看过《神雕侠侣》吗?我在年少的时候,就吃了绝情草,不过那毒性在身体潜伏了很多年,一朝毒发几至不可收拾,好在,后来,有人给了我绝情草的解药断肠草,我服用下去,似已渐渐控制毒发之势。所以,从今往后,不管是什么控,我大概都不会犯了。”我忽然很想跟这个比我大两轮的男人说说我的爱情,一份见不得光的爱情,可是,终究还是没用太多勇气,只敢隐晦的表达。穆子谦就是我的绝情草,一思念他就会有刻骨的痛,而妈妈的那句离开,是一株断肠草吧,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株断肠草的解毒功用大概会越来越强,强到终于无牵无挂。
“绝情草?断肠草?子秋,你才几岁,竟把感情形容得如此沉重。”
“是吗?有的体验,估计和年龄无关,而是和一个人的经历有关。你刚刚不是用梅菊松来形容我的素洁静么,你大概不会忘记,你用梅菊松来做比拟的时候,是用雪霜和空谷来衬托的。其实,春梅绽雪、秋菊被霜、松生空谷,每一个景致,在人们的眼里,都是极美的,但是,他们也不过是在欣赏这样一种美而已,欣赏完了,该去哪去哪,该干嘛干嘛,又有几个人,会去认真的想一想梅的寒、菊的冷、松的寂寞呢?”我幽幽的说,是啊,身边围绕着那么多人,他们或喜欢或羡慕或嫉妒,但是,又有几个,愿意静静的陪在我的身边?哪怕是小乔,哪怕是雪颜,他们,也是有他们的热闹的。
是有点寒冷寂寞啊,尤其梦魇过后,真的很想有个人陪在身边,只要他是活的、暖的、能说话的,我竟可以不管他是谁,是一个人,亦或,一个怪物?
“你钻牛角尖了。”颜朝淡淡的说,“一个内心强大的人,不管有过什么样的经历,都是能自己化解的。所以,你现在缺少的,是一种修炼。子秋,你表面看着清冷、无欲无求,但内心呢,却脆弱、有一股不肯撒手的执念。你这个样子,就算吃再多的断肠草,怕也解不了绝情草的毒?”
话题太沉重了,似乎,也太深奥了。我能明白颜朝在点拨我,但一时半会也消化不了。修炼?怎么修炼?或许,是应该好好想想。
“到了。”我还在想着颜朝所说的修炼,他却停住脚步,笑言,“嗯,就是这了。”
我抬头看去,一个简陋的门面,上面有块脏兮兮的白底牌匾,写着“春风溜冰场”五个红艳艳的大字。
走进小门面,里面响起震耳欲聋的音乐,有个黄头发的男孩子坐在售票处,颜朝走过去,大声问多少钱一张票。男孩头抬都没抬,说:“不卖了,马上散场了。”
“不是写着早6:00~晚12:00吗?现在还不到11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