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跟你二叔说话的,混帐!”看到了那阿失帖木儿如此,也先不禁拧起了眉头喝斥道。
“哼,父汗,儿子可没有说错。”阿失帖木儿却倔强地歪起了脑袋。“小侄有话敢问二叔,您说,为君者,要守信诺,言出必践,是吧?”
伯颜贴木儿看着这个飞扬跋扈的侄子,心里边暗叹了一声,但是脸上却不动声色,沉声言道:“不错,这话,是二叔我引用前人先贤之典故。不知道世子有何指教?”
“二叔您说的,小侄自然是信的,正是因为如此,小侄才以为二叔您现如今现劝我父汗将那太师之位,再许以那阿剌是不合适的。”阿失帖木儿负着手,脸上带着几丝得意之色,这让伯颜贴木儿越发地不爽,闷哼了一声言道:“如何不适合了?”
“这个……二弟啊,今曰,为兄我已经颁布了旨意,任命我儿阿失帖木儿为太师了。”这个时候,也先颇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插嘴言道。
“什么?!”听得此言,伯颜贴木儿霍然转身,双目里边满是不可置信之色地瞪着那也先,表情显得既震惊,又气愤。“兄长,兄长您怎么可以这样?”
“二弟啊,为兄我这不也是没法子吗?”也先摘掉了脑袋上的金盔,挠了挠自己那油亮的头皮,干笑了两声:“既然那阿剌自己不识抬举,那为兄我身为瓦刺帝国的大汗,莫非还要求他来当这个太师不成?”
“再说了,太师之位,乃是父亲传续下来的,若是传于外人,为兄我的心里边实在是难安啊,太师之位,本就该属于我们绰罗斯氏,岂可轻予他人?”
“那阿剌既然如此不识趣,那就罢了,传于吾子,也好让瓦刺的权力,集于我手,我们蒙古人以前跟汉人不一样,二弟你不是成天说汉人这样好,那样也好吗?”也先这会子理了理自己身上的那件明黄色锦袍,这可是仿照过去大元皇帝的袍服,代表着自己不但是是瓦刺帝国的大汗,更是大元王朝的帝王。
“汉人们的皇帝,不就是把权利都集中在自己的手上吗?我这么做,不也跟二弟你平时所言的一般吗?”
--------------------听到了这话,伯颜贴木儿不由得心头一阵发苦。“兄长,这不一样,咱们蒙古人多少年来都是这样的,您不可能一下子就把所有人的观念都扭转过来,这些是需要长久的潜移默化的。”
也先不由得有些不悦地嗔道:“可是如今,我已经下了诏,让你侄子做了太师,难道你想让为兄我再下一诏,说是自己之前的话都是放屁不成?”
“可是兄长您这么做,咱们之前商议的那些对策和伏笔,岂不是都完全白白地浪费掉了?”看到那也先脸上已经显得不耐烦,旁边塞刊王悄悄地扯着自己的袖子,示意自己不要说了,可是伯颜贴木儿仍旧有些不甘心。
“那又如何?二弟啊,这可是大草原,是以实力为尊之地,想想土默特部的蒙克拜、永邵布部的索尔逊,还有脱脱不花,他们是怎么死的,就是因为他们实力没有我们绰罗斯氏强大,所以,他们被我们征服了。”也先深深地吸了一声口低喝道:“看看这片草原,这些部落,都已经拜伏在我的脚下。所有的部落,都已经尊奉我为这片草原上唯一的汗。我们还有什么可害怕的?……”
步到了那金帐的入口处,望着那泛黄的草甸,碧蓝的天穹,还有那数也数不清的帐篷,还有那些纵马呼啸而过的勇士们,也先的心底涌起了一股豪情。张开了双臂,无比嚣张地昂起了头,望着那无穷无尽的苍穹:“终有一天,我会率领着我们蒙古人的勇士,马踏中原,让汉人的家园,再次成为我们蒙古人的牧场,让挥师西进,让所有的汗国,都臣服在我也先的脚下,我的功业,将会超过成吉思汗,成为我们蒙古人最伟大的汗……”
“父汗万岁,万岁,万万岁!”阿失帖木儿那张苍白的小脸激动得发红,拜伏于地,举起了双手,一如在祈祷长生天一般地高喝了起来。
很快,声音传出了金帐,更远的帝国,大汗万岁之声,此起彼伏,惊得似乎整个草原都随之摇曳。看到也先的背影,倾听着那此起彼伏的欢呼与嚎叫,看着那年轻的侄子,还有那同样兴奋得手舞足蹈的三弟塞刊王,伯颜贴木儿心里边却没来由地升起了一种难言的失落,还有几丝无法描述的恐惧感。
眼前的这个也先,似乎不再是那个能听言纳谏,能够为了大局,而保持理智的兄长也先。似乎,他已经变得有些陌生了起来,距离自己似乎也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