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需要花用的银钱……”
杨玉英一扬眉:“咱们先走皇城司的公账?”
夏志明:“我掏得起。”
杨玉英耸耸肩:“说起来,你们柳国公府到现在都还没破产,真得说国公爷经营有道。”
柳国公家里的孩子个个都是败家子。
夏志明说起来年轻有为,学识武功都极出色,作为京城贵公子里最顶尖的那一批,给他爹带来莫大的荣耀。
可他花钱如流水的架势,那也是相当吓人。
真不知道,别人羡慕夏志明身上自带的荣耀光环的时候,柳国公会不会腹诽几句什么不能为外人道的东西。
唔,好像荣耀都是别人说的,夏志明自己到有很长一段时间深受困扰——好些人都以为他是陛下的私生子,可以想象得到,夏志明幼年,做柳国公的世子做得有多揪心。
京城贵公子无数,人人都有自己的圈子,唯独夏志明,从小优秀,可除了林官,竟没一个朋友,酒肉朋友都没有。
直到入了长平书院,才算是得了挚友,有了自己的交际圈。
开销似乎也就更大了。
杨玉英一时想入非非,夏志明被她变幻莫测的表情逗得终于舒展开眉眼:“我没败光府里的家业,你且安心。”
“赚钱并非难事。”
夏志明轻笑,“你想太多了。”
正好现在到了要花钱的时候,夏志明干脆让人把他的账册都搬出来,占了杨玉英一间屋子来盘账。
杨玉英在桌前坐了小半日,忍不住抬头,盯着夏志明的脸,仿佛能在他脸上看出一朵花。
“怪不得你养得起花钱没数的林官。”
夏志明的产业真是遍布大江南北,他最大的生意是航运和海运,光是大船,他就拥有足足八艘。
那可不是江河里走的内河船,是能漂洋过海的大船,每年出海两次,哪怕一次只要平安回来,就能赚出普通商人一辈子都赚不回来的利润。
京城他有自己的珍宝首饰铺面,还供货给珍宝阁,有珍宝阁的份子。
粮食和食盐生意他做过两年,后来嫌太麻烦,就不再碰,不过只那两年就赚了不老少。
除此之外,他还是大地产商,大顺朝内,南北十余座大城内,都有他的商铺和田庄。
杨玉英只看账目上的流水,就看得眼花缭乱,干脆推开账本瘫在椅子上笑:“林官花的那点,也算是九牛一毛了。”
夏志明点点头,到是认真起来:“当初我学着做生意,就是跟着林官学,我们两个一直是合作伙伴,我所有的钱都有他一份,只是他身份不方便,所以一直都记在我名下而已。”
话声一顿,两个人相视而笑。
于秋风中,赏秋叶,坐在清雅的竹屋内,两个人都颇具仙风道骨,说的却全是铜臭味的东西,这到也有趣。
没过几日,杨玉英的医学培训班就开张营业。
一开始就在山道边上建了一座小竹楼,上下两层,下层做教室,上层是各类医学类书籍。
她这培训班目前很简陋,分为全班和夜班两个形式。
全班是正经培养大夫的。
夜班只学一点浅显的医术,并各种护理技术,属于速成班。
正经大夫们都还没到,杨玉英负责兼职当讲师,反正全班目前都是在打基础,学着辨识和炮制药材,学着认一认人体的经络穴位。
至于夜班学的那点东西,也是皇城司培训时最先学的那些。
学这个,根本用不着大夫,皇城司里随便哪个受过专业训练的察子都能教的很好。
学生主要是阿悟,除了阿悟外又招了六个,两男四女,其中有两个女孩年纪比较小,一个十一岁,一个十三岁,还不到说亲的年纪。
其他四个男女都是成年人。
其中一个男的甚至已经二十七岁,他以前当过兵,后来发生意外有一条腿瘸了,只是有一点瘸,不影响走路,也不影响干活,但是他身有残缺,很多营生就有忌讳,做什么都不长久。
现在老娘年迈,都给愁病了,干脆回到家,听说有人教医术,他正发愁未来的出路,也想让亲娘别老是操心他,就干脆报名上夜班,算是为自己谋一份保证。
所有上夜班的学生都和杨玉英签了契约,他们学习三个月以后,考核合格就开始实习,能拿实习工资。
杨玉英给的实习工资可不低,能抵得上寻常农户人家一家七八口的收入,生活绰绰有余。
人家还给正经签契书,经官府的,他就是想要这份契书,这东西拿给他老娘看,比他赌咒发誓说个一千遍的好话都管用,保准他娘一看,百病全消,身体康健。
各种真金白银砸下,小小的医学培训班也开起来,杨玉英就自然而然地在靠山屯站稳了脚跟。
虽然人人都知道她是外来的,还是个和这个村子格格不入的千金小姐,但村民们都对她一点都不陌生,也本能地不把她当外人,对她几乎提不起多少警惕心。
费月妮却是一日比一日焦虑,一日比一日憔悴,嘴唇龟裂,看着丈夫日日消瘦,唯有喝了杨玉英给的药才能有些力气,能正常地同她说笑,有一点原来的样子,她这心里就更是难受。
现在好似有了希望,可她比任何时候都更绝望。
这些日日夜夜,她冥思苦想,头发一把一把地脱落,都想不出怎样才能救她的丈夫。
就在秋意渐浓,靠山屯那一片片的木芙蓉都盛开的时候,杨玉英的神医朋友终于到了。
那位神医带着人在辛县待了三日,义诊只第二日,名声已辐射京城。
说来也是巧合,那位神医到辛县的第二日,初次义诊,就遇见有一家人出殡,家里小儿子溺水夭折,还不到能正经入祖坟的年纪,当爹娘的受不了,一步一嚎哭地抬着小棺材出村子。
正好神医义诊进村,就在村口狭路相逢。
当时神医只看了一眼,便道:“棺材里这小孩儿还未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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