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了,干活。”
女学员小声劝了朋友一句,转过身全神贯注地开始工作。
她张琪和其他人不一样。
其他人去参加救援师的培训,学习相关的知识,只是为了自己的档案更好看一些。
他们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未来会成为救援师,那太过渺茫了。
但张琪是真心要做救援师,非做不可,这辈子她就和这个职业杠上,为了达成目的,她愿意吃苦,愿意受累,愿意挨骂!
洪炎是她的教官,但在她加入‘名城’之前就认得这位救援师。
燕平是帝都,救援师相对来说算是多的,培训机构也是车载斗量,让人都能挑花了眼。
她从五年前开始就想做救援师,市面上能买到的资料,她都买来看,燕平图书馆的相关区域,更是遍布她的足迹,连图书管理员都和她熟悉起来,一旦找到新书,总免不了要通知她一声。
至于培训机构,她一共去过七家。
第一次被骗的不算,另外五家都还算教点东西,但无论是哪一家,无论她怎么问,教官们都很敷衍,都不敢真正给她希望,好像那些教官都在避免说她能真正成为救援师这句话。
似乎其他学员也都默认,参加这样的培训,最高的成就就是实习救援师,能到现场帮一下忙,积攒资历,在以后的工作和学习中拿到高分评价。
唯独最后这次来‘名城’,考核最严格,门槛最高,教学内容也最为实用。
前头她参加的培训基地,绝不可能带他们到地陷的现场来学习。
洪炎这位真正的救援师,也愿意每天都给他们上课,她喜欢‘名城’,在这里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有成为救援师的希望。
张琪侧头看过去,只看见洪炎穿戴装备下到地陷空间的背影。
她心里忽然有些委屈。
自从进入‘名城’,她拼命努力,对洪教官也是毕恭毕敬,她自认为也是极理解救援师的精神——常怀怜悯之心,把大顺的每一个百姓都视作自己的亲人一般。
可是,她在名城一年,洪炎大师至今连她叫什么,都不太记得,老叫混了她的名字。
那个骄傲的小丫头满嘴的胡言乱语,仗着一点理论知识瞎显摆,又毫无同理心,耐性也不足,哪里有一点救援师的样子。洪炎大师却偏对她另眼相看,简直疯了!
张琪心思百转,却是越发努力工作,忙得如陀螺一般,整个临时救援基地的各个角落都出现了她的身影。
在不少救援师面前都混了个脸熟。
张琪不禁十分满足。
这还是她第一次有机会到地陷灾害现场,第一次真正接触救援工作。
虽然她能力有限,至少她做了力所能及的所有事,也没给任何人添乱。
“上来了,上来了。”
一阵喧嚣,四面八方十几个救援师冲到废墟前面去,七手八脚地往上拉人。
张琪招呼了声,和几个朋友抄起担架就冲上去帮忙。
“十七个,救上来十七个!”
不多时,忽然欢呼声四起。
所有人精神一振。
张琪等学员登时激动得热泪盈眶。
“太好了!”
秋水镇这般规模的地陷,在短短几个小时之内就能救人上来,别说有十七个之多,就是一个也是极幸运。
他们这些人本来都做好了付出巨大代价的准备,现在看,实在算是非常顺利。
最后上来的四个救援师脸色却并不算好,四个人立在地陷边缘,长久地注视漆黑的地窟,眉头深锁,低声交流。
“不是我们救的。”
听到周围几个实习救援师的追捧,他们几个多少有些无奈。
“是个年轻的女救援师。”
四人眼睛隐隐有些湿润,又很有些光亮闪烁其中,正待细聊,一个本地的实习救援师神色忽变,仔细看了几眼那边担架上的人,呼道,“吕洋,真是吕洋,他兴隆小区的,人可是在陷落点,他竟然被救上来了,其他人怎么样?重灾区还有多少幸存?能不能出罹难者名单?”
“起开!”
洪炎刚从地窟上来,一眼看见这哥四个,连装备都没有卸,就带着一身泥浆过来,一把将说话的实习救援师挤到一旁,“姓高的,我家那宝贝呢,我可是听许书说,看见她跟你在一起。”
高乐被他怼了一脸吐沫星子,向后退了好几步,深吸了口气:“你说那个女救援师?她是你们‘名城’的人?今年报考吗?准备加入哪个协会,还是哪个俱乐部?你看我们‘乐队’怎么样?我们‘乐队’肯定比不上那几个百年协会,但是我们缺人手,她来了马上就能接受实战训练。”
洪炎:“……”
“如果有别的要求,完全可以提,可以商量!我们老谢很好说话,特别好欺负,多提点要求没问题的!”
洪炎:“滚蛋,别答非所问,我家人呢?”
高乐心下一沉,摇摇头:”没和我们一起上来。对了,杨同学跟我说,让大家看什么直播回放,里面有第一手资料?“
他满头雾水,秋水镇的地陷是最新发生的,各方面资料寥寥,他出来之前,都跟老谢立下了军令状,三天之内要开辟一条安全通道直通底部,如果做不到他自己报销资格证。
高乐带的队伍,是第三个赶到秋水镇的救援师团队,更是第一个做好准备下地窟的团队。
他都没有第一手的直接资料,哪个直播间能有?
洪炎却是瞬间反应过来,惊道:”地陷空间里能直播?哪来的信号!“
他拽住高乐,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帐篷里,直接手机连大屏幕,大屏幕上瞬间出现火红的浆水,热浪滚滚,白气弥漫,浆水上漂浮着几块焦红的不可名状之物。
洪炎心里扑通扑通狂跳了好几下,就看到了杨玉英。
她身上的装备早看不出原样,不过还在顽强工作,浑身包裹得很是严密,除了手套缺了半只,露出的手指上伤痕累累外,整个还好。
现在她正在浆水两边偶尔露出的岩石上慢吞吞地前行,肩膀上捆着不知材质的绳索,绳索后面吊着一个凹形,像葫芦一样的东西,这东西在浆水里走,居然也并不曾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