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福清一愣,很快反应过来, 冲林渊笑道:“林公子的大名,我在郑州便听说过来,果然英雄出少年,林公子一表人才, 怎么却成了……”
他叹了口气,一副十分遗憾的模样。
林渊笑问:“林某如何了?”
贾福清叹道:“朝廷数月前便遣人送来了文书,只要林公子愿意归顺朝廷,便以万户相赠,不必您如今朝不保夕的日子好过吗?往前看,方治中自从归顺朝廷,如今已是徽州路治中了,林公子若归顺,万户的位子就在眼前。”
“林公子,您也知道,朝廷现在愿以万户相请,是因为怜惜您底下的兵和百姓,并非朝廷软弱,若是逼得朝廷出兵,那韩山童的下场就在您眼前。”
贾福清看上去不卑不亢,话语间全然是为林渊考虑。
林渊也不生气,笑眯眯的对贾福清说:“贾兄刚来,稍作歇息后我们再把手言欢?”
“来人啊。”
外面等候的仆从们蜂拥而至,他们的脚步声很轻,动作有序,进来的时候丝毫没有触碰到别人,贾福清低垂着眼眸,实则暗自心惊。
这些仆从给他的感觉就像士兵。
“带贾大人去他的房间。”林渊吩咐道。
仆从们应诺,一名中等身材的男子走到贾福清面前,低头说:“贾大人,请。”
贾福清也不能说不走,只能跟着仆从离开。
等贾福清一走,林渊就叫人请来了宋石昭,宋石昭比林渊更像读书人,如果只看外表的话,谁也想不到宋石昭有造反的胆子,他只要穿上布衣,再戴个文人帽,走在路上就是标准的酸腐书生。
宋石昭也知道朝廷派了人过来,当然也明白林渊现在叫自己来,就是为了解决朝廷使者的问题。
“短时间内不能放他回去。”林渊对宋石昭说,“至少半年内,要叫他留下来,给朝廷的传信也要让朝廷觉得我在考虑,而不是从不想归顺朝廷。”
宋石昭摸着自己的下巴,问道:“东家想用拖字诀,朝廷怕没那么多耐心。”
林渊:“在我们打下常熟松江以前,还不能完全跟朝廷撕破脸。”
他也不能称为继韩山童之后被元朝廷针对的叛军。
毕竟朝廷的jūn_duì 也不全是无名之辈,脱脱帖木儿就是元朝末期有名的将领。
他没有死在战场上,却死在了朝廷上。
他的性命,最终是被他效忠的大元朝夺去的。
在林渊的记忆中,脱脱帖木儿似乎是个非常有名的将领,也是难得一见的将才,并且他不仅学习本民族的文化,也学习儒家文化,听说还很擅长书画,书法刚劲有力,有颜真卿的风格,还擅长画竹子,他因为接受儒家思想,所以也以儒家的标准做人。
并且和张士诚一样,都是自幼膂力过人。
大约所有的将领都有这个天赋?
林渊记得陈友谅好像也是自幼膂力过人。
他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如果他能在史书上留下一点痕迹的话,估计也有人会说他膂力过人。
这叫林渊忽然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反正将领们大多都会夸耀自己的力量和智慧。
事实到底如何,史书记载的也不过是流传下去的而已,其中经过多少人的加工,那就不为人所知了。
宋石昭问道:“这件事我必给东家办好,不叫东家失望。”
林渊朝他微笑:“交给宋先生,我总是安心的。”
先生是尊称,至于宋石昭到底有没有教书,也没人在意,林渊这么喊过几次后,其他人也跟着一起喊了。
这叫宋石昭觉得很舒服,但他不会表现出来,就在心里暗爽。
毕竟是朝廷派来的人,面子还是要给一点的,下人们都对贾福清非常恭敬,被带到给他安排的房间以后,贾福清还在桌上看到了文房四宝,不仅如此,还有给他准备的衣物,这叫贾福清觉得奇怪,他才来一天,又没有裁缝给他量体,并且就算量了,一天的时间也做不出什么衣服。
带他进入房间的中年人低着头,恭敬地说:“贾大人,您若有事这里有铃,您摇铃就有人应声。”
贾福清点头:“这倒方便。”
中年人又说:“这些衣裳都是新做的,不曾有人上身,您若觉得哪里不合适,便叫裁缝过来收紧便是。”
贾福清一愣,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做法,他说道:“即便是收了,也没有量身的合适。”
中年仆从笑了笑:“贾大人说笑了,我们这边可不富裕,养不起那么多裁缝。”
贾福清干笑了两声。
他过来的时候也没来得及打量外头是个什么样子,对泰州和高邮如今的情形并不清楚。
但依照他的推测来看,林渊是个年轻人,年轻人缺少阅历和经验,身边或许有那么一两个高人,可短时间不可能让泰州和高邮的民众归心。
可能泰州的高邮的形势并不像他推测的那么好。
而此时,街上不少百姓纷纷走出家门,铜锣被敲响,连正在干活的人也停下手里的活,监工的也不像以往看到手下人偷懒的时候一样呵斥,他们都走到街边,等着铜锣声越来越近。
“来啦来啦!”
小童一路奔跑过来,脸上带着笑,不知道的还以为要过年了,他喊道:“过来了!”
人群喧闹极了,他们接耳交谈,脸上都带着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