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时候还是想要给自己留有余地,可等她到自己工位上,想起小文员那咋呼惊喜的表情,又摇头笑,她说话一向内敛,“可能”两个字其实也没有真给自己留下什么余地。
下午的时候张卓打了内线叫她去会议室,她过去之后,发现余昆人在里面,瞬间就冷了脸。
张卓假装对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视而不见,“苏念,余总有一些话想要和你说。”
说完张卓就起身往外走,苏念看了一眼,心知张卓也是想要巴结讨好余昆,没有再挣扎,留在了原地。
门被带上,余昆坐在桌子一角,指了指苏念面前的椅子,“坐。”
“不用了,余总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余昆早就料想到她的态度,淡淡叹口气,“你对我敌意很重。”
苏念冷笑着,“不然呢,迫不及待开口叫爸爸,就合了你的意了?”
余昆沉了口气,觉得不能在这个问题上死钻牛角尖,不然很有可能被她堵死,转了话锋:“我听说你做过叶殊城的情人。”
苏念一怔,旋即在心底里暗暗骂张卓多嘴。
“和你有关系?”
余昆脸色很沉,“因为钱?”
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理由,在了解过苏念过去的一些经历之后,他更能确定她生活过的大抵很窘迫。
苏念默了几秒,“是又如何?”
其实她会留在叶殊城身边,最初是为了钱,但是后来已经有所改变,但是她不想和余昆说那么多,索性叫余昆误会好了。
余昆说:“我可以给你钱,可以让你以后衣食无忧,就算不工作也不用担心未来,我还可以支持你做一些你想做的事情。”
苏念呼吸拉长,面带嘲讽:“这算什么,弥补?”
余昆摇头,“这不是弥补,我只是不想看你为了钱变成那种……”
苏念打断他说:“比起接受你的资助,我宁可给他做情人。”
余昆脸色微变,苏念这话刺的他心口疼。
“我知道你对我有怨气,可你没必要糟蹋自己,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希望你成熟一点,选对自己更有利的路。”
苏念攥了攥拳,“我挺成熟的,我觉得做他的情人挺好的。”
她说这话就是故意气余昆,果然,余昆眼底隐隐浮现怒意,“任性也要有个限度,本来做情人就已经低人一等,说明他根本没有看重你,你这是作践自己,退一步说,就算你和那些脑子不清楚的小姑娘一样心存幻想,以为有一天可以和他名正言顺在一起,那也要找个正常人,你了解叶殊城的过去吗?”
“我比你更清楚。”她仰起头。
“那你应该知道,他在什么样的环境里面成长,以前根本就是不入流的混混,野生野长,还有他过去做的那些事,在亲姐姐病重的时候要挟自己亲生父亲,这个人根本没有任何家庭观念,也没有家人这个概念,自己已经活独了,这种人怎么可能给你幸福?”
苏念声音骤然冷下来,“你调查这么清楚,那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一个人,你不清楚吗,难道他受过的苦就要这么算了吗?你是不是觉得,只要有‘家人’这一层关系在,做什么都是可以原谅的?我不这么想,我也不觉得他那时候要挟叶瑾则为自己争取更好的生活有什么不对。”
“你……”
余昆气的说不出话来。
苏念继续:“你说到这个,我不得不说,我的家庭环境也好不到哪里去,当初我为了给我妈治病,负债累累,导致她病逝之后我甚至连安葬她的钱都没有,最后卖身一样嫁人,就为一块墓地和还清债务,尽管如此,叶殊城他并没有嫌弃过我。”
一翻起旧账,余昆就无法理直气壮与她谈,因那都是他欠下的良心债,他面色灰白,唇张了又合,发不出声音。
她坚定地说:“你问我他这种人怎么可能给我幸福,我告诉你,这世上除了他,没有其他人能给我幸福,我们是最能了解彼此的人,我只想跟着他,至少他不会像你,一去不回!”
说完,她再也不看余昆一眼,转身走出会议室,重重带上门。
想说的话是说了,心里却并没有觉得畅快,余昆看叶殊城就和很多人一样,带着有色眼镜,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指摘他,想起叶殊城说曾经有人说他是怪物,她心里难受极了。
她回到自己工位上坐了没一会儿,就起身去了楼道,拿着手机给叶殊城打电话。
不知道为什么,她这一刻,突然很想他。
那端许久才接电话,他嗓音带着些鼻音传过来,“在上班?”
她轻轻“嗯”了一声,就不说话了。
他笑,声音却闷闷的,“怎么不说话?”
她说:“我想听你说话。”
“你知道我话不多……”他停了一下,“你怎么了,不开心?”
她抬头看着窗外,冬日里窗玻璃上一层水汽,她以手指轻轻点,触到一指凉意,“没有,我就是……”
有些想你。
她顿了顿,问:“你声音怎么这么古怪。”
他淡淡应:“有些感冒,不碍事。”
她眉心紧蹙,“严重吗?”
“还好。”
她听见电话那端隐隐传来rita声音,问:“你还上班?”
他说:“感冒而已,不值得小题大做。”
“你注意点身体啊。”她有些郁闷。
那端默了几秒,声音揉进浅淡笑意,“担心我?”
她不说话了。
他又说:“那你来看我好不好?”
她犹豫了几秒,无比乖巧地小声应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