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紫。”
“阿紫,是那个紫颜色的紫吗?”
小姑娘先是点了点头,跟着又摇了摇头:“起初并不是这个紫,是孩子的子,男孩子的子,也是子孙的子。娘说,这个子不好,不是姑娘家应该叫的,所以给我改名阿紫。”
“为什么是男孩子的子,不是女孩子的子呢?”
刑如意本是觉得好玩,才问了这么一句。不曾想,小姑娘竟将头低了下去。
“因为阿奶喜欢男孩子。娘有阿紫的时候,阿奶就盼望着娘的肚子里装着的是个男孩子,结果生下来却是阿紫。阿奶很生气,不喜欢阿紫,连带着对娘都不好。阿奶经常会骂娘亲,说她不争气,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还说她是丧门星,要断了我家的香火。夫人,什么是丧门星?为什么丧门星就会断了我家的香火。香火又是什么?是庙里的那些东西吗?”
“这个……”刑如意看着小姑娘那张认真的脸,不知道该如何跟她解释:“这些话都是气急了才说出来的浑话,是你阿奶那个年纪的人才会说的。阿紫只要知道,男孩子跟女孩子没有什么不同。男孩子若是不争气,照样只能在店里当伙计。女孩子,只要好好的,将来也能做女大夫,做女掌柜。”
“男孩子不争气,就跟这个小哥哥一样。”阿紫指着在柜台后忙活的小伙计:“可是小哥哥是个好人。如果早上不是小哥哥给阿紫开门的话,阿紫就见不到大夫,就救不了娘亲了。不过,阿紫更希望将来能做夫人这样的女大夫。这样的话,就不用担心娘亲会生病了。”
“阿紫乖,阿紫是个善良的小姑娘。”
说话间,狐狸走了进来。瞧见阿紫微微一怔,站在了原地。
刑如意笑着指了指狐狸,对阿紫说:“你等的大夫回来了。”
阿紫回眸看了一眼,快速从凳子上滑了下来,然后双手提着篮子跑到了狐狸跟前:“殷大夫好,这是我娘让我带的饼子。这饼子是我娘亲手做的,虽说不珍贵,可也是我娘的一番心意。还请大夫您无论如何都要收下。”
“你娘醒了?”
“醒了,大夫刚走,娘就醒了。”阿紫说着,又补了一句:“是阿奶将娘亲给唤醒的,说弟弟饿了,娘若睡着了,谁来喂弟弟吃饭。”
狐狸的眉头蹙了起来。
“怎么了?”
刑如意还是头一回瞧见狐狸因为一个小姑娘将自己的眉头蹙成这个样子的。
“没什么。”狐狸将刑如意扶到桌前坐下:“身子可好些了?”
“有些疲乏,不过这些都是正常的反应,待熬过这头三个月,就好了。倒是你,什么时候去做了大夫,还帮阿紫的娘亲看了诊。瞧你方才眉头紧蹙的模样,莫非阿紫的娘,生了什么蹊跷的病?”
“蹊跷是有些蹊跷,但跟病没有关系。”狐狸简单将早上的事情说了说,待说到那个妇人时,狐狸眼中微微散出些寒意。
“方才听阿紫说了一些,隐隐猜出她这个阿奶是有些重男轻女的。古人愚蠢,不知这生男生女如同种瓜种豆一般,种的什么,就收什么。自己儿子不争气也就罢了,偏偏还都要怪罪到儿媳妇的身上,白白让人受了委屈不说,还欺负刁难人,倒是忘了,她也是女子,也曾是人家的儿媳妇。”
“夫人可有办法帮一帮她。”
狐狸接过阿紫手中的竹篮,打开,只见里头放着一些粗粮做的饼子。看得出来,这做饼子的人是用了心的。
“倒是可以给阿紫的娘开一些调理的药物,只是遇见这么个恶婆婆,纵然有药养着,也是会落下一身病的。”
说完,刑如意附到狐狸耳旁,又低语了几句。狐狸抬眼看了看她,跟着点了点头。
收了饼子,又调配了一些药物让阿紫带回去,夫妇二人站在如意胭脂铺的门前,看着小姑娘逐渐远去的背影。
“这孩子教的不错,她的娘亲,应该也是一个知书达理,至少是上过几年学堂的。只是不知为何,竟选了这么一个人家,倒是白白糟蹋了这母女两个。”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搁到这个万恶的旧社会,无异于盲婚哑嫁。纵然知道自己嫁错了,也只能忍着受着。若我是阿紫的母亲,我才不要生什么儿子,我就守着我的女儿。大不了,不做这种破烂夫妻了。”
“你不是阿紫的娘,阿紫的娘也不是你。”
“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嫁的不是阿紫的爹。”刑如意靠到狐狸身上:“还有,我的公婆,也不是那样的公婆。”
狐狸侧脸看了看刑如意:“你倒是会说好话。”
“难不成,你也重男轻女,希望我生只公狐狸?”
“胡说!”狐狸板起脸来:“什么都好,只要是你生的。”
“你这嘴巴也跟涂了蜜似的。好了,先说说这大半天的你都去了哪里?”刑如意低头在狐狸身上嗅了下:“既有山野草林的味道,又有幽冥地府的气息,看来这半天,你是没少折腾。是为了阿紫的那个弟弟吧?”
“听过换花草吗?”
“换花草?”刑如意先是好奇的看了狐狸一眼,跟着点了点头:“有些耳熟,很早以前看记录片的时候看到过。说是在某个村子里有一种神奇的草药方子,名字叫做换花草。服用这种草药,可要男得男,要女得女。更神奇的是,那个村子百余年来,几乎每家都是一男一女,从无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