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那你干嘛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那是因为我的小如意长大了。”
“长大?”邢如意低头,这才看清楚自己的样子,脸“唰”地红了。
说也奇怪,刚到请求的时候,她都是硬拉着师傅跟她一起下水的。那时候,也没觉得师傅看自己的眼神不对劲,更不觉得自己穿的单薄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可现在,当狐狸说她长大的时候,她竟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既像是害羞,又像是在觊觎着某种期待。
“七年了,再长不大,我就成妖怪了。”
偷偷瞄了一眼狐狸。他依旧长得那么好看。一头长及腰际的白发在这七年里一直都是整齐的束在身后,俊逸的脸庞上五官分明,眼是炯炯有神的,鼻是高挺的,唇形更是好看的让人禁不住想要用自己的指头去捏一捏。
“师傅,为何到了青丘你的头发就变成白色的了?说你老吧,你的脸,却又好像没怎么变化过。”
“嫌弃我老?”
“没有,只是好奇师傅的头发。”
“那是不喜欢我的白发?”
“也没有,相反,我觉得白发的师傅显得更好看,就像是画里的神仙一样。”
“差不多。”狐狸带着邢如意回到了青石上,又随手变化出一件衣裳与她穿上:“我本来就是白发,只是在人间时用法术将它遮掩了起来。”
“师傅是担心那些人也把师傅当成是妖怪?”
“不是!”
“那是什么?”
“麻烦!一头白发,很容易引起旁人的围观,我不想被那些人围观,也不想因为自己的头发给自己招惹来什么麻烦。”
“那青丘像师傅一样是白头发的人多吗?”邢如意好奇的问。
跟着狐狸回到青丘已经七年,可这七年里,她都只是在狐狸洞住着,日常走动,也是在溪水这一块儿。人,倒是见过几个,可都是来去匆匆,也没留心人家的长相,但记忆中,那些人,都是与她一样的黑发。
“不多。”
狐狸是白狐狸,只有白狐狸再变化成人的时候才会是一头白发,而青丘的白狐狸拢共只有两只。一只是他娘亲,也是青丘的狐后,另外一只就是他自己。青丘狐族与外头那些修炼成妖的狐狸精不同,它们自打出生,就已经站在了修炼的末端,天生便是九尾,具有强大的法力和灵力。它们不需要墨守成规的去遵循天地间的一些法则,看似逍遥自在,实则自我约束更加严苛。就如同他一般,若非青丘异变,他也不可能离开青丘,去到人类的社会,并且遇见了在那个时候的邢如意。若是没有遇见邢如意,也不会机缘巧合的回到盛唐时期,回到这个时候的青丘。
安宁祥和的青丘,亦是他所渴盼的。
“师傅在想什么?”
“没什么。”
“那师傅还要弹琴吗?”
“你想听吗?”
“不想。”邢如意摸摸鼻子:“我有自知之明,这琴棋书画,我学了七年,可七年里,只有我对它们一往情深,它们却连理都不想理我。就拿着凤凰古琴来说吧,到了师傅手里,那是天籁之音,到了我的手里,就如同弹棉花一般聒噪难听,更可怕的是,我竟然能听着师傅所弹奏的天籁之音打瞌睡。”
“不是它们不理你,是你与它们还缺少了一些缘分。”狐狸说着,将古琴拂去。
邢如意不喜琴棋书画,狐狸是知道的,让她研习,不过是想磨炼她的性子。
“想要出去走走吗?”
“想。”邢如意犹如小鸡啄米一般的点头:“七年了,师傅你终于知道带我出去走走了。”
“不是不知道,也不是不想带你出去,而是担心你会水土不服。”狐狸摸着邢如意的头:“七年过去了,你也应该能够适应这里的气候了。”
“这里是有些不同。”邢如意看着周遭的那些植被:“这里的桃花是终年都开着的,桃树也只是开花不长叶子,更不会结出果实来。杏花倒是既开花也结果,可开花一日,结果一日,等到第三日再来看时,花落果落,枝头竟又生出许多新的花骨朵来。还有那飘在溪水上的荷花,一个个都任性的很,你说它们开的好看了,就齐齐绽放,说它们开的不好看了,就直接从荷花变成了莲蓬,若非它们一直待在溪水上,没生鼻子没生眼的,我都要怀疑它们成精了。”
“怕吗?”
“不怕!”邢如意瞅着那几朵飘在溪水里的清荷:“只是有些遗憾,你说,若是我将这青丘的杏树,还有荷花全都带出去卖掉,我是不是就发财了。两日就能结出果子的杏树,若是分给那些靠天吃饭的日子过得很苦的相亲们,这人世间,就再也不会有活生生被饿死的人了。”
“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这青丘的杏树,即便你带出去了,也是活不成的。”狐狸握住邢如意的手:“走吧,我带你四处看看,顺便见见我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