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您还好吗?” “好不容易有了安身之处,我和我的女儿都很高兴。那天晚上,我们买了肉,买了菜,甚至还买了一些果酒。就在那边的小厨房里,我负责做菜,我女儿则在一边给我
打下手。两菜一汤,简简单单的,可我跟我女儿都知足。准备吃饭的时候,我女儿跑到了院子里,在那边花丛里剪了几枝花,寻了个陶罐,放在了里头。 她是个特别喜欢花儿的人,以前,老爷还在的时候,不管外出做什么,回来的时候都会给她带上一把花儿。有些是我能叫上来名字的,有些是不能叫上名字的。可不
管是什么花儿,她都喜欢,全都放在房间里。 后来,老爷死了,家里的房产,铺子都被人给占了,就连那个用来装花的瓷瓶都被他们给拿走了。我女儿哭得厉害,因为那个瓷瓶,是老爷特意买给她的,是她的生
辰礼物。”
芝芝娘抱着那个布偶娃娃回忆着。 “那顿饭,我们吃得很开心,吃过饭之后,就各自回房去睡了。芝芝这孩子,习惯了一个人住,就选了这个房间。我住在隔壁那个大屋里。半夜的时候,突然听见她的叫声,我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就匆匆跑了过来。我以为……我以为她是做梦了。自打老爷走后,芝芝就经常做梦,不是梦见老爷,就是梦见那些来抢我们东西的人。可等我跑进门里,吓得差点跪在地上。我的芝芝就躺在门口儿那儿,脸是扭曲的,一副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吓着的样子。对了,她嘴角还吐着白沫,脸上还带着血。我吓坏了,等我回过神儿来,赶紧把我的芝芝抱起来的时候,才发现那些血不是她的,像是沾上去的。她身上都是水,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地上,有一串脚印,脚印湿漉漉的,脚印
旁边也是水。”
芝芝娘紧盯着地上,就好像那地上,又出现了一串脚印一样。 “我叫了好久,才把芝芝给叫醒。她刚睁开眼的时候,表情特别的吓人,就好像看见了鬼一样。我抱紧她,不停地告诉她,我是娘,我是她娘。再后来,芝芝才像是真
的醒过来一样,扑在我怀里呜呜的哭。除了她小的时候,我从未见过她哭的那般厉害,我问她到底怎么了?她害怕地缩着身子,小声的对我说,是鬼,这屋子里有只鬼。”
“你看到了吗?”刑如意问。
芝芝娘摇了摇头:“没有,除了地上的那串脚印,我什么都没有看到。可芝芝给我说那些话的时候,我禁不住抖了好几下,觉得这屋子里冷的吓人。” 芝芝娘抱着那个布偶下了床:“见鬼的事情,我从前也是听过的。有一回,我们家老爷吃醉了,就趴在桌子上给我讲了一个他小时候遇见鬼的故事。我家老爷小的时候,是很穷的,一家几口人住在窑里。你知道什么是窑吗?就是在土坡上打出一个洞,然后挂一个棉布的帘子,或者是做一扇木门,就算是一个家了。那家里也是贫瘠的很
,床,桌子,都是用土做的。也不是做的,就是挖洞的时候顺便给挖出来一个,然后仔仔细细的给整平了。
我家老爷小的时候,就是住在那种地方的。他们挖了三口窑,一口住人,一口放吃的,还有一口是给驴住的。乡下人,把驴看的跟自家人一样的重要。 那是一个阴沉沉的冬天,傍晚,天黑的早。我家老爷听见驴叫,就拿了干草去窑洞里喂驴。刚走进去,就看见了一双鞋。红色的绣花鞋,巴掌大小。他好奇的顺着那双绣花鞋往上看,先是看到了一条绣着花的黑裤子,紧跟着是一个红色的袄。再往上,是一张苍白的吓人的脸。我家老爷当即就把手里的干草给扔了。你知道他为什么害怕吗?因为那个人,他认识,是前两天才下葬的村里的一个老人。那人活着的时候,他还得管她叫奶奶。可她脾气不好,尤其生病的时候,总爱拿着手里的拐杖打人,越是小的孩子,就越是喜欢打。后来,她死了,小孩子们都很高兴,甚至背地里骂她。我家老爷也骂过,不光骂了,还朝着她生前居住的院子吐了口水。结果,就遇见了这
种事儿。 我家老爷连着烧了几天,家里的人又是请先生,又是去那老人坟上磕头认错的,这才让他捡了条小命回来。从那之后,我家老爷就开始敬鬼神,直到离开这个世上都
是安安稳稳,太太平平的。 我家芝芝,虽不是什么千金小姐,却也是打小没怎么出过门的。她没惹过人,也没惹过事儿,更没招惹过鬼神,我想不通,也想不明白,她是怎么遇上鬼的。第二天
一早,我就去村子里打听,这才知道了这院子里从前发生的事情。” 芝芝娘懊恼的落下泪来:“我去找村长,问他为何要将这样的院子卖给我们?可他怎么说,他说他起初是不卖的,是我们非要买。我一个妇道人家,如何说的过。况且
这院子,不能买,我们也买了,我只希望这件事能尽快了结。我买了香烛,在院子里诚心祭拜,可一点儿用都没有。那个我看不见的鬼,总是在深夜里来找我家芝芝。” 芝芝娘吸了下鼻子:“后来,我遇见个道士,道士教给我一个方法,让我用芝芝的贴身衣物做了一个布偶,将这布偶放在房中代替我的芝芝。道士说了,只要能瞒过那
鬼七七四十九日,我的芝芝就能没事儿了。可……可我的芝芝去哪里了?她究竟去了哪里啊!” 芝芝娘抱着布偶哭得撕心裂肺的,刑如意回头看了下狐狸,忽然想起中年男子驾车而去的方向,她小声地说了句:“或许,我能找到芝芝看到的那个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