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要想这么多了。这人跟人是不同的,有些人要强,有些人懒散。人各有志,勉强不得。”
“我知道,我全都知道,可知道是一回事儿,放下又是另外的一回事儿。”牡丹说着,又轻咳几声。
“我听魏池说,你见到你师傅又是怎么一回事?你当真看见了她了?” 刑如意说着,刻意凝神静气,感受了一下周边的气场。自从她按照狐狸说的那个方法修习过之后,就时不时的能看见一些以往看不到的东西。牡丹的房间虽不朝阳,
却也不背阴,屋子里有些凉意,却又不是阴冷的那种感觉。她能断定,这个房间里是没有鬼的,且也根本没有鬼魂来过的痕迹。 “那日,有客人过来点舞,指名要点我师傅从前跳过的一支舞。那客人极有身份,又是琉璃坊的老客,从前师傅在时,他就常来。魏池帮忙说过,说师傅就是跳了那支舞之后才去的,未免触景伤情,琉璃坊已经很久没有排练过那支舞了。那客人倒是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只是说他昨夜梦回,看见了师傅,看见了师傅在台子上跳那支舞。
他心里难受,想着再过来看看。 评论而论,若他仗势欺人,我们还能硬着性子,可他说的那么伤感,叫我们这些人也都跟着落泪。师傅的那支舞,并不好跳,从前学的时候,也没少被她骂。说实话
,我也想念师傅,也想站在台上,重新跳那支舞。我不希望他们忘记我师傅,不希望他们忘记我师傅自创的这支《胡旋舞》。”
“你很爱你的师傅?” 牡丹轻轻点了点头:“我跟魏池一样,都是被师傅捡回来的。我生在乡下,爹娘都是种田的。可那年年景不好,先是一冬没有下雨,到了春天,邪风不断,愣是将那些好好的农田给刮出了一条条的深沟。好不容易盼到春末,下了几场零星小雨,地里勉强长出了些野草。大家伙儿都指望着用那些野草果腹,谁知刚刚入夏,就又闹起了蝗灾。人,一下子就熬不住了。我娘为了给我和我爹剩下口粮,自己把自己给饿死了。我爹,没也撑多久,因为染了病,无钱医治也死了。要不是碰见师傅,我估摸着,我
也变成了路边的一堆荒骨。” 饥荒这个词儿,刑如意从前倒是听过,可不管前世今生,她都遇到了好时候,最重要的是,身边一直都有人照顾,她从未体验过真正的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日子。
她没办法感同身受,也就没办法体会牡丹的心情。
她只是觉得可惜,那些蝗虫,明明也是可以吃的啊。
“你说那些蝗虫也是能吃的?”牡丹听见了刑如意的碎碎念,好奇的问了出来。 “当然是可以吃的,我虽然没有见过蝗灾,可既带了一个灾字,就说明蝗虫的数量不少。若是组织村民将那些蝗虫给捉了,随便做做,也不至于眼睁睁看着人饿死啊。
”刑如意叹了口气:“可惜,那个时候,我还不认识你,若是认识你,说不准我还能救下更多的人。” “这蝗虫真能吃吗?若是真的能吃就太好了。我虽跟着师傅到了洛阳,现在也不愁吃穿了,可我知道,还有很多地方的人,是吃不饱的。若虫子能吃,那真的是可以救
下很多的人。” “能吃能吃,我发誓,我保证,那些蝗虫是真的能吃的。我们可以把蝗虫收集起来,用烧开的水烫了,去掉翅膀,放在锅里慢慢烤黄,烤到没有水分,焦黄焦黄的时候
就可以吃了。若是觉得麻烦,就直接用火烤,若是觉得用火烤的慢了,就烧一堆的柴火,等火稍微小一点了,就把蝗虫全部放进去,利用火炭去烤,味道也凑合。”
“我原觉得那东西恐怖,恨人,被你这么一说,倒有些想要流口水了。可惜,这洛阳城里没有蝗虫,若有的话,倒真想捉两只回来试试看。” “真有的话,不劳你动手,我亲自做给你吃。”刑如意宠溺了捏了捏牡丹变得更尖的小下巴:“我知道的能吃的虫子可不光蝗虫,等空闲了,我把这些东西整整,然后想
办法,让所有的人都知道。只是,知道归知道,他们敢不敢吃,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跟死亡比起来,吃几只虫子又算什么呢。”牡丹放空了双眼:“我是经历过死亡的人,也算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所以,我想不通,也想不明白,师傅她干嘛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