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
“别叫我的名字,魏池你不配叫我的名字。”芍药握着匕首,直接冲到了牡丹跟前:“你不帮师傅报仇,我帮。方榆钱,把你的脸还给我,把你的命还给师傅。”
牡丹认命的闭上了眼睛,匕首却从魏池的掌心里穿了过去。
鲜血,落到地上。
空气中,有了血的味道。
刑如意皱着眉,不知道自己是该劝呢,还是该站起来去报官,亦或者是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回胭脂铺睡觉。
“师傅的死,与牡丹没有关系。”魏池半跪在地上,看着自己那被匕首戳穿的手掌。 “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袒护牡丹。”芍药发狠的握住了匕首的尾端:“魏池,你还记得当初跟我说过的话吗?你说,我还小,等我长大了,你就娶我。现在,我长大
了,你呢?你还愿意娶我吗?” “童言童语,如何当真。”魏池没有动弹:“你那时总缠着我,也总爱问我喜欢谁。我回答说都不喜欢,你不依不饶。我回答说都喜欢,你也不依不饶。那时,琉璃坊刚
刚搬到洛阳,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处理,我没有时间,也没有功夫去应付你的那些话。” “应付?原来,你说等我长大,你就会娶我是应付我的话。”芍药松了手,跌跌撞撞退向身后:“魏池,你知不知道,你一句应付我的话,却叫我当了真。如果不是为了
长大,我又何苦撑了这么多年。你舍不得牡丹对不对?没关系,我放过她,我也放过你。我去陪师傅,我去地下陪师傅。”
“芍药!”魏池站起来,扑倒芍药跟前:“别做傻事。
芍药握着朱钗,朱钗的一端却刺向自己的喉咙。她看着魏池,轻飘飘地问了句:“你喜欢牡丹吗?你是不是想要娶她为妻?” “我拿牡丹当妹妹的。”魏池看着芍药的眼睛:“来,把朱钗给我。我记得,这支朱钗还是我送给你的。那时,你刚到琉璃坊,一头长发又黑又亮。你不会梳头,也懒得梳头,总是用绳子将头发简单的一束,就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姑娘说你是小疯子,没有半点儿女孩儿家的样子。我就买了这支朱钗,哄着让你梳了头。还有一件事,是你
不知道的。我头一次遇见姑娘的时候,她也是随意的用了发带束着头发。你小时候的样子,跟姑娘小时候很像很像。”
魏池用受伤的那只手握住芍药的手腕:“你不是想知道我喜欢谁吗?没关系,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了。我喜欢的那个人,其实从未改变过。我喜欢的,是姑娘。”
“是师傅吗?”芍药喃喃着,将自己的手放了下来。 “你说的没错,我是姑娘从义庄的门前救回来的。那年,我八岁,姑娘十五岁,她刚刚离开了长安的教坊司,刚刚开始自己登台跳舞。为了救我,她花光了自己全部的积蓄,却还笑嘻嘻的告诉我,银子跟人命比起来,当然是命更重要。她说,她救了我,以后我就得拼命给她赚银子。我喜欢姑娘,也曾偷偷想过,等我长大了,就娶姑娘为妻。可姑娘嫌我小,她拿我当弟弟。于是,我就把自己的心思藏了起来,一心一意的帮着姑娘赚钱。喜欢,不意味着一定要她成为自己的娘子,只要能时时看见她,能
时时守着她就好。”
“你说你喜欢的是师傅,我认了。”芍药丢下那支朱钗:“这世上的女子,只有师傅,我不会跟她抢。” “姑娘不会跟你抢的。”魏池笑了,为芍药孩子气的话笑了:“姑娘有自己喜欢的人,那个人,是她在长安的教坊司时遇见的。可姑娘跟他之间隔着永远都不可能逾越的
东西,那种东西叫做门第。姑娘也的确想要跳舞给他看,可牡丹登台的那天晚上,他并没有来。”
“时过境迁,随便你怎么说都可以。”芍药冷哼一声。 “姑娘很早的时候就生了一种病。”魏池从怀里摸出一叠纸来:“感染风寒并不会让姑娘放弃跳舞,真正让姑娘无法登台的是她的病。姑娘的病,是从胎里带来的,过了二十岁,就会越发严重。到最后,不要说是登台跳舞,就是走路都会变得异常困难。就算没有牡丹,那晚,也会是姑娘最后一次登台。如果那个人来了,是圆满。如果没
来,也只是遗憾。”
“你胡说!”芍药丢掉那些纸:“我跟在师傅身边那么多年,她若有病的话,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因为她不想让你们知道!”魏池指着那些纸:“若非今夜……若非今夜发生了这些事情,我是不会将这些东西拿出来的,更不会将姑娘患病的事情告诉你们。我答应过姑娘,活着三缄其口,死了带入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