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诏与祈允灏也是压根没来得及回房去,陆诏看了眼门外已经退散的下人,与定北王道:“事情始末想必允灏已经跟王爷说了,不知王爷有什么决策?”
定北王从书架里取出一张宫城地图,说道:“如今把守九处宫门的都是羽林军,戚正昱是亲军近卫之首,如今他跟皇后东宫的关系已经出现裂痕,最方便的途径是把他拉过来,这样我们的人才能埋伏在内宫城,以防皇后伺动。”
“可是戚正昱如果叛过来,那将来想把他弄下来换上蒋澈就不太可能。”陆诏如此道。
祈允灏道:“这倒问题不大,成事之后,只要把戚正昱调去南衙掌军,品级提高些,他不会不服。我们要拿下戚正昱只有一日时间,只怕做不到这么短时间内让他心甘情愿倒过来。我觉得还是得另想办法。”
“什么办法?”陆诏问。
祈允灏沉吟道:“想办法制住戚正昱,强行控制宫门。”
陆诏皱眉:“你有几分把握?”
“七八分把握是有的。”祈允灏拿过地图,指着上面道:“你看这里……”
梅氏到了书房院门口,一见院子里空无一人,倒是门口站着好些精兵,竟都是定北王和陆诏身边的亲兵,个个严阵以待,活似出了大事,便就问道:“王爷和谁在里头?”那亲兵自是认得她,当下揖道:“夫人请回罢,王爷有令,谁都不许靠近!”
梅氏一顿,待要发作,香英忙道:“夫人既然头疼,就快些回房歇着罢。”一面冲那精兵点头,把梅氏往房里拉去。梅氏哪里甘心?眼前这阵仗傻子都看得出来要出大事,如果不是琉璃出事,那难道是陆诏要反了?
她被这个念头震了震,看着全副精神盯着门外的精兵们,她忽地一甩手,抬步往院后走去。香英不知道她做什么,连忙也跟了上来。
梅氏到了书院后方,对着墙上大镂花窗看了看,然后轻轻将花窗一推,这整个儿近一个人高的大花窗竟然就被推开了,梅氏挥手让香英回去,把窗又关好,自己再蹑手蹑脚走进去,贴墙站在书房窗户底下。
这道门设得隐蔽极了,基本上没有人知道,这是当年搬进王府之后,梅氏暗地里让人做的,因为定北王大部分时间呆在书房,也不让人靠近,所以她开这墙门,为的就是窥视他究竟有没有在书房暗中亲近丫头们。
屋里的人浑然不知这一切。
听祈允灏说完他的计划,定北王点头道:“此计虽然稍嫌大胆,但是确实也没有比这更稳妥的办法。戚正昱就算在一天之内答应归附我们,也不能确保他不会在关键时刻出漏子。这个时候不能再出半点差错了,伏击戚正昱此事交给我,内宫城之事交给你们,务必要做到滴水不漏!”
陆诏点头:“明日子夜皇后的亲兵在乾清宫大换班,我们最多有一柱香的时间。内阁四大臣不能出现得太早,否则会打草惊蛇,必须刚刚好赶在那时候,这个可以交给睿儿,他有入宫令,随时可以进宫到时只要让四大臣与他共乘马车入宫,然后先在乾清宫附近等侯消息便可。允灏原本是明日亥时轮值,也不需去的太早,否则容易让人怀疑,亥时你拿着解药进宫,医正估算父皇服药后至多半个时辰便会苏醒,我们在子夜之前半个时辰把药喂下,等到子夜他们换班之时,约摸就能醒来,那时我再发送消息给睿儿,让领四大臣觐见,而我的人则会在那时刻暗中控制住乾清宫。我们只要争取在这个时间内得到父皇废储口谕,让四大臣拟旨再盖上大宝,此事便成!”
定北王听完嗯了声,沉吟片刻又道:“除了这些,为免有意外,还得有太医在侧。圣上下完废储圣旨之后,皇后肯定很快会得知消息,然后倾尽所以力量阻止这一切,到时正面交锋是难免的。都已经走到这步了,太子无仁,那你把大仁大孝的形象维持下去是极重要的,为保圣上龙体无恙,不连累你将来仁孝帝君的名声,所以必须把太医召到乾清宫!”
陆诏冲他深揖:“王爷考虑的甚是。我虽誓与陆谨争这高低,却总不至于连父皇性命都不顾的。等我回宫便去安排,定将护卫父皇周全!”
定北王默叹了声,摆了摆手,转过身去望着长窗,那背影竟似有些伤感。
陆诏也默然了片刻,说道:“我知道祈叔与父皇情谊深厚,在此我替父皇多谢祈叔这些年来对我陆家的拥护!也替我自己感谢祈叔的倾力相助!”说着他矮身下去,双膝跪地朝定北王叩了个头。
陆诏是即将上位的新帝,此时却对个臣子跪地磕头,这怎么说都是皇室子弟不该有的行为。然而定北王却依然那样萧索地站着,并没有因他的下跪而显得慌乱惶恐,他就像方才一样,摆摆手道:“我们都老了,江山是你们的了。去准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