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过去了,那个死去的孩子一直都是横在秦姝与秦钟fù_nǚ 间的一根刺。
这三十年里,秦姝就像是遗忘了那个孩子的存在一样,对他曾经短暂存在过几分钟就又离开的事,选择『性』失忆。而秦钟,也因为心里有鬼,一直都不敢在秦姝的面前提起那个孩子。
粉饰太平三十年,今天,fù_nǚ 俩终于撕破了脸皮,把当年的痛从深渊里抓了出来,摆在彼此的面前,互相辱骂、谴责对方。
秦姝的精神很亢奋,她记起那一年发生的事,心里既甜蜜,又悲伤。“当年你同意让我生下那个孩子,并让人把我接去山间别墅养胎,那时我真的天真的以为爸爸你是爱我、尊重我、愿意维护我的每一个决定!”
“我怀着他,我腿肿的连裤子都穿不下,连鞋也穿不了!早春时节,地上冰凉,我宁愿只穿袜子走路,也坚持着要生下他!”
“因为怀孕,我内分泌失调,皮肤变得暗黄。我变丑、我变胖,我从没有过任何怨言!”
“快临盆的时候,我整夜整夜地睡不着,我每天晚上都靠在床头给他唱歌听!我那么期盼他的到来,我甚至给他想好了名字!”
“我给他取了名字叫秦慈,我希望他慈悲纯善,我盼着他能像他的外公一样,长大以后,一定要做个正直善良的人!”
“可是你!”秦姝气急攻心,竟然吐了一口鲜血出来。那一口血喷洒在暗灰『色』的地板上,触目惊心。
秦钟吓得脸『色』一白,他下意识往秦姝走过去,“小姝,你不要这么激动!”秦钟才迈动了一下脚步,秦姝就跟疯了似的叫了出来。
“你别靠近我!”秦姝抱着自己的头,眼神戒备地盯着秦钟。就像是在看一个令人恶心的蛆虫,秦姝那样看着秦钟。
“我那么敬爱你,我告诉肚子里的孩子长大以后一定要好好地孝顺你!可你呢!你做了什么!”秦姝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刺耳,“可你却亲手捂死了他!”
“你真当我会信孩子是因为生产缺氧而死的吗!就算那天事发突然,我被推进产房的时候,已经快要失去了意识!就算你们给我注『射』了麻醉,可我却能感受到当刀子挨着我的肚皮一刀划开时的痛!”
“意识模糊的时候,我是听到了哭声的啊!”秦姝捶胸顿足,哭的悲戚,满脸皆是泪水。“他的哭声那么嘹亮!我当时多么开心,我心想我可算是救下了他!”
“听到他的哭声后,我才敢真的睡过去!可谁知道,当我醒来,你们却告诉我那个孩子因为缺氧窒息,死在了我的肚子里!”
秦姝哭着跪倒在地,她头挨着冰凉的地板,一个劲地拿额头去撞地板。眼泪、鼻涕,与之前咳出的血『液』混合在一起,恶心又让人悲怆。
这个年轻时候因为容貌惊艳了整个京都,因为弹得一手好钢琴而被钢琴家蔡浓收作唯一弟子的绝世女子,此刻却像是走投无路的困兽一样在挣扎。
她的哭声让人闻则心痛,她满心绝望,她找不到走出去的路!
“你怎么敢!”秦姝头贴着地面,没有抬起来。
她紧紧闭着眼睛,双手死死地捏成拳头,她咬牙切齿地谴问秦钟“你怎么敢提到他!爸,三十年里,每当他忌日那天,你想起他的时候,可曾后悔过!”
“午夜梦回时,听到风声雷声的时候,你可曾想起过他的哭声!”
秦钟脸『色』煞白地跌坐在地上。
他流着泪,凝视着他最疼爱的小女儿,嘴唇嚅动着,好几次差点憋不住,要说点什么。但话到嘴边,又被他残留的理智给阻断了。
秦钟抬头望着上方,他深吸一口气,疼痛入肺。“是,你说的都对。”秦钟眼神坚决。
秦姝愕然抬头,她愤怒地质问秦钟“你终于肯承认你的罪行了?”
“是。”
秦钟嘴唇不停地发颤,他『乱』点了几次头,索『性』承认了。“你说的都没错,那个孩子生下来的时候的确还活着。他的命很坚强,从你摔倒破了羊水,到你等到救援,期间过去三个小时,他竟然都没有死!”
“没错,是我用手亲自掐死了他。”秦钟浑浊的双眼含着泪花,他看不清人了,只隐约看得见一团果绿『色』的影子逐渐接近。
是要打我么?
秦钟心里划过一丝悲凉。
他的脸被打了一巴掌,生疼。
秦钟偏着头,听到秦姝痛骂“你真不是个人!那是你的亲外孙!你怎么下得去手!”
“我怎么下不去手!”
许是因为早前被秦楚刺激过,加之年纪大了,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秦钟突然产生了一股想要把当年真相,全部说给人听听的冲动。
“那孩子是盛朗那个小畜生的种!你怎么能生下他的种!他根本就是个杀人犯!”
秦姝下意识反驳道“他是为了我才杀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