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梦里是不会痛的。
但她,此时此刻,却心痛如绞啊。
毕湘茹无话可说,只是一个劲地在哭,哭得鼻涕都滴在了床单上。
病房门外,去而复还的陶烨尘就那样僵立在门外,偷听完了里面两人的谈话,陶烨尘心里的震惊与荒唐感,只会比陶如烟更多、更深。
毕湘茹可是他的妻子、他的枕边人啊!共同生活近三十年,他自诩了解自己的爱妻,却不知,背着自己与女儿,毕湘茹竟然做了那等丧尽天良之事。
活埋如陌!
她怎么做得出来!
这十二年里,她怎么睡得着觉!她就不感到寝食难安、良心时刻受到谴责吗?
陶烨尘的世界观都坍塌了,比得知毕湘茹的血液检查毒性为阳性时,受到的打击还要重。
就在这时,例行来给病人测量体温的小护士来到毕湘茹房门。小护士见陶烨尘呆呆地站在门口,像是傻了一样,便好心提醒他:“陶校长,你怎么不进去啊?”
陶烨尘捏住拳头,没有吭声。
为什么不进去?
他实在是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毕湘茹。
屋内,正在哭诉的毕湘茹,听到小护士的话,她身体骤然僵住,浑身冰冷,连心都凉了一半。陶如烟也抬起头来,望着病房门口。
爸爸在外面。
她回头看了眼毕湘茹,果然,毕湘茹就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样,动也不动,如同痴呆。
陶如烟心里苦笑,她迈开沉重的双腿,一步步走向门边。
她才走了一步,毕湘茹就跟见了鬼似的,大声喊道:“不要开门!”
陶如烟回头,冲毕湘茹苦笑,“妈,别再自欺欺人了。”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做了,天老爷看见了,受害者的眼睛看见了,罪人就永远都是罪人。
陶如烟打开房门,看见门外父亲的身影变得佝偻。
“爸,进来吧。”
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
陶烨尘举步走进去。
等护士小姐量了体温,离开后,陶如烟这才将门关上,并且反锁。
病房内,气氛沉重得像是正在举办一场葬礼。
陶如烟默默无声地坐在沙发上,手无意识地捏紧手机,不然她不知道双手该放在哪里。而陶烨尘,则面无表情地站在毕湘茹病床的旁边,沉默地、安静地、久久地凝视着毕湘茹的脸。
他的目光很深邃,充满了探究。
他盯着毕湘茹在看,要用尽毕生的智慧与学识,试图读懂‘毕湘茹’这门学问。
‘毕湘茹’这门学问,他研究了近三十年,他以为自己研究的透彻,成了这个领域的泰斗。却在某一刻,被打回原形,陡然意识到,自己在这门学问前根本就是一无所知!
他三十年的爱与付出与陪伴,全都喂了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