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一两个是真正关心少年的,其余的百姓都是看戏。李振的出现,使得这一出戏更加的有趣。他们当做李振和少年的跟屁虫,慢慢的朝县衙走去。李振搀扶着少年,一边缓步行走,一边轻声问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回答道:“我叫叶澄衷,是杂货店的一名店员。”
李振眉头一挑,脑中突然浮现出历史上一个名叫叶澄衷的人。不过李振却没有表露心中的想法,试探着问道:“小叶是浙江慈溪人,出生在镇海吗?”
少年神色古怪,说道:“大叔,你怎么知道?”
听着‘大叔’二字,李振嘴角轻轻抽搐。
他才二十出头,不过是二十三岁的光景,即使蓄了小胡子,唇上有了两撇淡淡的胡须,也不至于这么苍老啊!李振看着少年清澈无瑕的眸子,说道:“大叔能掐会算,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自然知道你的出生地。正是因为这样,大叔才给你主持公道啊!”
事实上,叶澄衷在晚清历史上绝对是鼎鼎大名的存在。
不过,叶澄衷在商界,不是政界。
历史上,叶澄衷可谓是商界的一个传奇人物。
不到十岁的时候,叶澄衷因家中贫困,辍学不再读书,到油坊做了一个学徒。十四岁左右到了上海,在杂货店当店员,也就是眼下的叶澄衷。
没过多久,叶澄衷辞工,自己驾驶舢板运送货物贩卖赚钱。叶澄衷虽然读书不多,却好学,脑子灵活,学会了英语,又结识了一些外国人。
二十二岁的时候,叶澄衷自己开店,经营五金零件。
几年时间,已经是一方巨富。
叶澄衷发迹后,并没有满足现状,又扩大了叶氏的经营范围,开始经营火油。当时的大多数地方,还是使用油灯,叶澄衷借此赚钱,成为火油大亨。甚至,叶澄衷的经营还涉及了军需、钢铁与煤炭、航运、地皮、火柴、缫(sao)丝、金融。
涉及范围之广,令人咂舌。
这样一个人,风光无限。
历史上,曾有人统计了叶氏的家产,把叶澄衷经营的各方面的钱财综合起来,动产足有八百多万之巨,再加上叶澄衷拥有的不动产,已经超过一千多万,不可谓不庞大。
一个辍学的少年,成为一代巨富,堪称奇迹。
不仅如此, 叶澄衷更是赢得生前身后的赞誉,被人称赞为‘做人当如叶澄衷’,由此可见一斑。李振看着站在自己身旁骨瘦如柴,身上血迹斑斑的叶澄衷,心下激动无比。一不小心,竟然救了个牛人,不由得动了改变这个牛人历史命运的想法。
“小叶,你来伸冤,有什么冤情吗?”李振和声问道。
叶澄衷说道:“我所在的杂货店东家被官兵抢了东西,还被官兵打死。我找蓝县令伸冤,蓝县令听了我的描述后,竟然让衙役将我打了出来。”
说到这里,叶澄衷稚嫩的面庞上露出坚毅的神情,说道:“我不会放弃的,若是蓝县令不管,我就去找道台大人。若是道台大人不管,我就去找巡抚大人。”
李振问道:“你一个小孩子,不怕吗?”
叶澄衷挺起胸膛,说道:“我已经是男子汉了!”
李振的心思却飞到了叶澄衷所说的官兵身上,问道:“既然你说是官兵,可记得他们的相貌?有什么难忘的特征。”
“当然记得!”叶澄衷激动的说道:“四个官兵都背着枪,剃光了脑袋上的头发,凶神恶煞的。他们来杂货店买东西,拿了就走,不给钱。东家找官兵理论,竟然被活活打死,这些杀千刀的人,我一定要让他们偿命。”
李振听了后,有些不相信,再次问道:“真的是剃光了头发的?”
叶澄衷点头道:“嗯,四个士兵都是如此。”
李振拍了拍叶澄衷的肩膀,说道:“小叶,你不惧权势,又忠心为东家讨公道,不错。走,我给你伸冤。杀人偿命,杀死你东家的人,一定会得到惩罚的。”
“真的吗?”叶澄衷又问道。
李振点头道:“真的!”
说着话,两人已经上了台阶,来到大门口。
“小子,你怎么又来了,滚出去!”
守在门口的衙役看见叶澄衷来了,脸色顿时垮了下来,看向李振的时候更是凶神恶煞的。甚至,衙役的手已经摁在了刀柄上,大有拔刀的趋势。
叶澄衷有些畏惧,道:“大叔,怎么办?”
李振道:“不用担心,一切有我。”
衙役见状,大吼道:“小子,你不要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赶紧滚,不要惹得大爷不高兴。”这个衙役连官阶都没有,却依仗着县府作威作福。
李振冷声道:“什么时候,县衙成了你开的,还有王法吗?”
“王法?”
衙役大笑道:“县太爷就是王法,上海道台李大人就是王法。”
李振闻言,便有些尴尬。
但是,李振却高兴不起来,没想到蓝蔚雯这厮还是这么混账!李振大喝道:“没空和你瞎扯,立刻让蓝蔚雯来见我。”
“你以为你是谁,想见就见吗?”
衙役冷笑两声,一脸不屑的神情。
两人的争吵,使得县衙中休息的衙役都走了出来,其中还有一个捕头。这捕头见过李振,因为当初李振痛打杨富贵的时候,捕头就在场,自然是忘不掉的。捕头看到李振搀扶着少年站在门口,脚下一软,身体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好在身旁的衙役搀扶,才稳住了身形。捕头冷汗直冒,赶忙跑到大门口,跪下行礼,说道:“小人见过道台大人!”
这一行礼,让站在门口的衙役呆住了。
“扑通!”
衙役双腿一软,跪在地上磕头道:“大人,小人有眼无珠,冲撞了大人,请大人恕罪。”说话的时候,衙役身体发颤,不停地磕头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