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的火从来不断,各种各样给病人补充营养的食物都被热着,温玉很快就端了一碗清粥回来,他喂池照喝粥,动作轻柔的不像话,就好像池照是个瓷娃娃,易碎又珍贵。
和系统的对话中断,池照吃了小半碗,就不想再吃了。温玉把碗放到一边,然后他从橡木椅子上站起来,坐到池照身边,用方巾擦了擦池照沾着粥的嘴角,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突然笑了一声。
池照不明就里,“笑什么?”
温玉微微抿唇,挑起的嘴角没有降下去。“我喜欢这样照顾你。”
这让他有一种,温西钧很需要他,而且离不开他的感觉。
池照大约能想到他心里在想什么,不过他没有说出来,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望着温玉的侧脸,从他这个角度,他看不见温玉那只残缺的眼睛,二十二岁的男人已经很成熟了,锋利冰冷的眉眼在看到他的一瞬间总能化成最温暖的春水,他看起来那么安静、那么平和,就好像在池照醒来的那一刻,他已经走出了过去的阴影。
池照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说道:“我想见见阿烈他们。”
温玉原本自然的动作立刻一顿,过了半秒钟,他才慢慢的把眼睛看了过来,“……为什么?”
正常人在听到这句话以后,想问的应该是你想做什么,而不是古怪的问一句为什么,发现情况果然跟自己猜测的一样糟糕,池照也没有感觉多难过,他只是稍稍的吐出一口气。
没关系,未来的时间还长,只要他在,温玉就会慢慢恢复的。
“他们应该也很担心我,在走之前,我想见见他们,跟他们道个别。”
温玉眼中的温度瞬间降至冰点,池照明显感觉到他的身体僵硬了一下,大概是在努力的克制自己,过了漫长的几秒钟,他才张开口:“你……要走吗?”
去哪里,做什么,不是才刚醒吗?不是才刚死里逃生吗?为什么又要走?
他就这么不喜欢这里,就这么不喜欢他?
长达半年没有希望、担惊受怕的生活给温玉的神经带来了巨大的刺激,人人都看得出来他已经病了,可他自己看不出来,所以连这么简单的一个事情,他都没有看透。
池照从醒过来就对他很亲密,俨然已经把他当做了自己的爱人,好几天都是这么过来的,怎么可能突然之间他就又反悔了。如果是过去的温玉,听到这句话以后他就能明白,池照肯定是要带他一起走的,可是现在的温玉想不通,现在的他太悲观了,悲观到稍微一个风吹草动,就能撕裂他那颗本就千疮百孔的心。
池照无声地叹了口气,他直起腰,向左侧探过去,轻轻在温玉唇上亲了一下,他低声说道:“你不是不想被其他人打扰吗?我也不想,所以,你带我走吧,去一个你喜欢的、觉得没有危险的地方,在那里,你来照顾我,也让我照顾你,好不好?”
他说的是温玉一直在想却不敢真正实施的事情,温玉的神情中满是错愕,过了好半天,他才哑着嗓子问:“你是说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