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肚子气,打算来了找梅疏延发作一番,管你是不是兆原县最大的官,总不能欺负良民,但如今来了之后,见到了清一色的护卫和躺在床上的公子,以及护卫清一色的佩剑和高贵的肃杀之气,顿时老实了。
心想着这定然是极惹不起的人物,于是,他老老实实给苏子斩诊脉,即便看到了梅疏延来,也没敢发作他的怪脾气。
韩大夫是有两把刷子的,诊了苏子斩的一只手,又诊另外一只手,两只手都诊完脉,他捋着胡须站在窗前看着苏子斩寻思。
梅疏延见韩大夫久久不语,立即紧张地问,“大夫,他如何?”
韩大夫对梅疏延拱了拱手,沉吟道,“这位公子体质阴寒,气血有亏,五内脾虚至极,多有损伤,想必一直以来有好药将养,才一直吊着命。”
梅疏延心下一紧,“劳烦请明言。”
韩大夫叹了口气,“这位公子想必自幼受了什么先天磨难,身体才会如此之差,但好在似有妙手医者诊治,所以,一直以来无性命之忧。不过如今染了风寒,却疲于奔波,劳累至斯,未好生休息,使得体气虚耗过甚,伤了脾肾心血,实在是太不拿自己当回事儿了。”
“可有大碍?”梅疏延听的心里一阵阵发紧,提着心问。
韩大夫道,“既有高明的医者一直给这位公子诊治,老夫想看看药方,否则不敢贸然对这位公子用药。”
梅疏延闻言看向立在一旁的青魂。
青魂也看出这位大夫还真有些本事,犹豫了一下,还是拿出了天不绝给苏子斩开的调理药方。
那韩大夫伸手接过,一看之下,惊叹不已,“这药方极妙,正对这位公子的症状,简直妙不可言。”话落,他啧啧称赞,“有这药方在,老夫就不班门弄斧另开药方了。”说完,他盯紧青魂,“敢问,这是何人所开的药方?”
青魂想想天不绝的名号到如今也没有什么不可说的,但还是小心为上。当即摇头,“无可奉告。”
那韩大夫眼底现出一丝失望,有些舍不得地将药方递回给青魂,“依照这药方,给这位公子煎药服下,这位公子只要不再劳累,养一段时日就会生龙活虎。”
梅疏延松了一口气,他清楚苏子斩是累的,实在难以想象,他早先还与云迟生龙活虎地打了一架,半丝没吃亏呢,没想到身体如今这般虚弱。
他亲自送韩大夫出门。
韩大夫走到门口,还是有些心有不甘,惦记着开出那药方的人,悄声问梅疏延,“梅大人,您可否告知那药方是何人所开?不瞒大人,老夫是个医痴,见到了这般好药方,不知何人所开,着实睡不着觉。”
梅疏延大半夜派人将韩大夫抓来,心里有些歉疚,但青魂既然不说,他也不能强行问,摇头,歉然地说,“抱歉,本官也不知。”
韩大夫低声嘀咕,“这样精妙的药方,除了我师叔天不绝,我还真想不出这普天之下谁能开得出来。”话落,他对梅疏延又说,“劳烦大人帮我问问,可是我那师叔?近来我听闻他在京城现身了,不过又离开了。”
梅疏延一怔,刚要点头说好,里屋传出苏子斩的声音,“表兄,请韩大夫留步。”
梅疏延立即转身,“子斩?你醒了?”
苏子斩虽头脑沉沉,疲乏至极,但意识睡了七分醒着三分,对于梅疏延给他请大夫,青魂在一旁看着,他也懒得理会,听之任之,自顾自地睡着自己的。但如今听那韩大夫喊天不绝师叔,猛地一醒,想着天不绝出身神医谷,这韩大夫难道也出自神医谷?
他可没忘了天不绝早些年研究出了那张药方曾给神医谷的人看过,而那个人,是他的师兄。
他只有一个嫡亲师兄,在三年前驾鹤西去了。
青魂出现在门口,冷木的声音拦住韩大夫,“我家公子请韩大夫留步。”
韩大夫也愣了好一会儿,但他正想知道药方出自何人之手,便痛快地点头应了,折回了里屋。
苏子斩已从床上坐起来,脸色虽苍白,但容色却清贵,一双眸子清凌凌地清寒锋利,看人的时候,虽寻寻常常一眼,便也给人莫名一股从脚跟升起的寒气。
韩大夫身子一抖,似被冻着了,不由得后退了一步。